第47章 玻璃窗外的男人
红日璀璨映入楼宇，流光溢彩满堂华光。
姜淼呼吸顿了顿，傍晚的红光刺破眼皮，她不适地撇开头，光线划过侧脸散落出去。
‘教堂’结束了，仓皇而又奇妙。
世人心中如此神圣的地方，竟被游戏做成血腥的开端。
玩家来回奔忙，兜兜转转回到起点，似乎到最后，除了生命，什么也没留下。
可这一路的艰辛，只有自己知晓，众生体会皆不相同。
姜淼和支南春互换了下手机号码。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加了支南春的微信，然后才倒了杯水。
残阳艳艳，照在后背。
姜淼感受不到温暖，只觉得恍如鲜血，直犯恶心。
她再次灌了两口水，将恶心感往下顺了顺。
这时，手机“嗡嗡——”地响起来，来电人显示‘熊大’，是姜淼替林庆山起的别称。
“妹子，你刚在大巴上说，想学拳击？”林庆山的兴奋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来，姜淼没说话，他继续道：“老子能教你啊，你来，保证教得你服服帖帖的。”
“……服服帖帖？！”姜淼“呵”地笑出声，“林哥，你在哪里？”
林庆山道：“临武拳馆啊。”
姜淼想了会，问：“金哥那里有没有门路，能帮我找到余婧？”
“找她干什么？”林庆山声音骤然沉下。
“问些事情。”姜淼淡淡道。
这时，她的眼前弹出银色光幕，提示她卡槽升级，获得第二张卡片。
她随意划了下，关掉光幕，道：“她对我的杀意来得太奇怪了，程文颂在现场，我不好多问。”
沙盘游戏的概念是程文颂提出的，凭心而论，如果没有他的提醒，姜淼不能平安从副本中出来。
这匪夷所思的想法，到底是程文颂在极其简陋的环境下，猜想出来的？
还是他一早就知道，藏在教堂的秘密？
这里有太多说不清的地方，她需要找余婧问清楚。
林庆山沉默片刻，说了句等一下，便把电话挂了。
两分钟后，他再次打过来。
姜淼接起，听到他说：“可以了，金哥人脉广，会尽快把她找出来。”
“多谢。”
林庆山：“这有什么。对了，你明天来拳馆吗？如果要好好学拳，最好是住在这里，一直瞬移来回，没什么必要。”
“行，知道了。”姜淼道：“不过，我在宜和酒店，和程家道观，分别放了泥塑娃娃，只有拳馆没放，明天可能要麻烦你来接我。”
林庆山道：“那容易，明天正好要去医院检查手臂，你就在宜和门口等着，我检查完直接去接你。”
“好。”
姜淼挂掉电话。
她重新洗了个澡。
纵使副本四天对于现实仅是一眨眼，仍旧令她浑身不适。
姜淼躺回床上，给做泥塑的老板发去消息，老板回说这次副本没收到车票，又能多活一周。
姜淼发了个笑脸，让老板把新做的泥塑寄到之前的地址，才安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
姜淼晨跑回来给林庆山发去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来接。
很快，林庆山回道：
‘半小时后吧，还得重新缝几针。不过运气好，连续通关两个副本，至少半年不会抽到我，这回有时间好好修复。’
连续两周抽中同一个人的情况，有，但并不多见。
林庆山这次又被抽中，算得上倒霉。
如果没有钩连，他可能会进另一个副本，而他手臂有伤，不见得能平安回来。
姜淼想了想，回道：‘你这重新缝针，还能开车吗？’
或许是林庆山不方便，他改发语音：“以前不能，现在哪有这么娇气，腿断了都能开车。”
姜淼眉头蹙了下。
让个半残人士当司机，是不是不太好？
但她不会开车，于是道：‘好，半小时后见。’
中间，姜淼收拾了几件衣物，塞进防水包。
然后眼睛一闭，出现在宜和酒店门口。
林庆山接上她。
两人立刻折返临武拳馆。
回去路上，林庆山说：“金哥找到余婧了。”
姜淼道：“这么快！她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她。”
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别急。”
林庆山车速飙到顶，马路边的绿化从姜淼眼底快速掠过，形成道道无法捕捉的残影，“现在就算你找到她，也问不出什么。”
“什么意思？”姜淼侧过头。
林庆山道：“余婧早就死了，六年前。”
六年前死去的人，如何以玩家的身份，出现在三年前降临地球的诡异游戏里？
姜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林庆山道：“没搞错，金哥托朋友找到她死前的照片，我看过了，和我们遇到的余婧，长得一模一样！”
沿途的红绿灯光，在得到加强的瞳孔下高频闪烁。
“这都是什么事？”
难道她在笑娃村里遇到的余婧，容貌也是假的？
姜淼摁住乱跳的额角。
她放下窗户透了口气，直到心跳舒缓，方才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林庆山蹙着眉想了会，犹豫着说：“好像是肺癌，病死的。”
姜淼眼神突然发愣。
“肺癌？……”她喃喃地念出两个字，头突然发出一阵嗡鸣。
颅内疼痛牵扯神经，延伸到眼部，眼皮“咚咚！咚咚！”的跳起来。
恍惚中，她好像闻到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姜淼将头撇向窗外，让夏日的风灌满鼻腔，她的脑中骤然响起一些声音——
‘我们费了些功夫才将你找出来，该给的自然会给到。’
‘哈哈哈，当然是你想要的一切。’
‘如果地球能救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你不觉得臭吗？又臭又冷……’
姜淼耳膜嗡嗡作响，身体仿佛浸泡在一种冰冷又刺鼻的液体当中。
那是什么？
好臭。
又臭又冷。
……
姜淼伸手扒住车窗，双眼透过玻璃看向窗外飞速划过的夏景。
那一瞬间车窗上的玻璃逐渐弯曲模糊，慢慢地，她的眼前浮现出无数杂质，和微微泛黄，不断荡漾着的液体。
液体之外，站着一道扭曲且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他’拿着张白纸，抵在玻璃上。
两人似乎在沟通。
姜淼想再听些东西，却再也听不清谈话的内容。
这是哪里？
‘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