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债有主(13)
“王书航死了。”
纪聿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祝余一愣，抬头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困惑:“王书航是谁？”
“万和堂掌柜，指使陈观从村子里骗孩子去替自己探路的那个人。”
“噢噢噢，”祝余恍然大悟，“衙门动作这么快，这才抓着人多久啊，就直接正法了？”
“他是被人杀死在牢里的。”
“那陈捕头又要辛苦了，只是既然老佃户的事还没个着落，公子来找我做什么？”
“祝姑娘先前说能看见亡魂，是真的还是随意找的借口？”
“懂了，”祝余轻拍桌子，“公子这是想让我找到王书航的亡魂，问他谁是凶手？”
“只要知道凶手的面貌……”
“姑娘，”祝余正听着纪聿珩说话，躲在屋檐下的江华林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我好像看见了。”
“你看见了？”
纪聿珩看着祝余扭头，像是没听自己说话，反而在问旁人，可他顺着祝余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觉得心跳得极快，似乎当真抓到了什么不可放过的线索，急着追问道:“可是有人……有鬼看见了？”
“你别打岔，”祝余头也没回，只继续看着江华林，“不会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送饭的在牢里杀了人的事吧？”
“如果县衙没死别的人犯，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纪聿珩一听见“送饭的”三个字眼睛直发光，但又不好出声打断，只得安静地听着。
“那你可看清了那人长什么样子？”
“牢里灯火昏暗，我实在没看清，不过我见他杀人之后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他家门口。”
“这么说，你知道他住在何处了？”祝余这话问的是江华林，眼神却不经意停留在纪聿珩身上。
“嗯，我可以带你们去的。”
“不着急，”祝余浅浅一笑，彻底转回身看着纪聿珩，“公子，你这个忙我还真帮得上。”
纪聿珩从祝余单方面的话里也猜出不止有鬼魂目睹了王书航被杀的经过，甚至还知道凶手住的地方，只是祝余这态度却让他有些猜不透。
“如今我同伴身上还有杀人嫌疑，若是姑娘愿意帮忙，日后有什么事纪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公子先将那老佃户的事解决了让我看看诚意吧，”祝余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若是我现在带你去找了杀人凶手，等你救出自己同伴拍拍屁股走人之后，那老佃户的事我可就真难办了。”
“祝姑娘，老佃户的案子发生在十几年前，就算这时候要将这桩旧案翻出来查，也需要花上一些时日，只怕到那时候杀人凶手已经逃了。”
“所以啊，公子可要抓紧时间了。”
江华林看了看祝余，又见纪聿珩满脸焦急，心头实在有些不忍:“姑娘，要不然先带这位公子把凶手找到吧，我的事拖了这么多年了，再耽搁几日也不碍事。”
祝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想好了？”
“嗯。”
“要是这人救出同伴之后就走了，你的事解决不了也别再来纠缠我了。”
江华林叹了口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早已经不怪他了，我求姑娘替我找他，也只是为了还无辜的人清白，顺便再问问他，为何恨我到如此地步。”
“你执念不消，就会一直停留在世间，等日后你儿子或是被冤入狱的那个人死了，恐怕也再没有消除你执念的法子了，”祝余劝他道，“眼前这人很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这位公子不是也答应姑娘你了吗，我信他不会言而无信，若真是我信错了人，那我也认了。”
“行行行，”祝余气笑了，“我还费尽心思想着让你这事万无一失，现在你说这话，倒显得我是个坏人。”
纪聿珩一句嘴也插不上，但听祝余的意思，像是那鬼魂想带他们去找那凶手:“姑娘？”
“你在前面引路吧，”祝余说着，又看向纪聿珩，“王书航被杀的时候老佃户在旁边见着了，之后又跟着那送饭的人到了他家中，我本还想着让你替他了了心愿再带你去找人，但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现在带你去。”
纪聿珩微微一怔，随后对着祝余方才看过去对话的那片空地作了一揖:“多谢。”
“也谢谢我吧，原本你们俩的事都和我没关系的。”
“也多谢祝姑娘了。”
祝余拿起墙角的伞，撑起遮住江华林，经过纪聿珩身边的时候瞟了他一眼，见后者无动于衷，又轻咳了一声。
纪聿珩这才懂了她的意思，立马从祝余手中接过伞。
江华林一路走，一路说着路线，祝余原封不动将他指路的话转述给纪聿珩，才让三人走的这一路不算太磕磕绊绊的。
江华林凭着记忆将他们带到送饭人进的那间屋子前，祝余向他确认之后，指了指紧闭的门对纪聿珩说:“就是这了。”
“多谢，”纪聿珩压低嗓音“姑娘先往后退些吧，我怕一会那凶徒突然窜出来伤到姑娘。”
他话音刚落，祝余已经退直斜对面靠墙站好，还冲他挥了挥手:“不必公子交代，我正有此意。”
纪聿珩深吸了一口气，先是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应答，而后用力一脚将门踹开。
那人屋子早已经空空如也，纪聿珩往里走，只在桌上看见一张留了字的纸条和一个小瓷瓶。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纪家小子，送你份见面礼吧，咱们京城见。
小瓷瓶打开，里面盛着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没什么味道。
门外的祝余见里面半天没动静，和江华林对视一眼，随后撑着伞走进去，便看见纪聿珩站在桌前，手中不知拿着张写了什么的纸。
“怎么了，人呢？”
“跑了。”
“这是什么？”
祝余正要看那纸上的内容，纪聿珩却先一步将纸折起来，和小瓷瓶一起收进腰间，“有关案子的细节，实在不便向姑娘透露了。”
“行，那我答应公子的做到了，人跑了可和我没关系啊。”
“我知道，多谢祝姑娘。”
“公子若是真的想谢我，就尽快让陈捕头将老佃户的儿子抓住，然后把无辜的人从牢狱中放出来，也好还我个清净。”
“姑娘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