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孩童泪(14)
蔺天宇看着施乐川从门口进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纪聿珩让你做什么？”
“蔺大人说什么呢，”施乐川故作谄媚地笑着，“如今这大理寺可是您说了算，我也只是您手底下一个小卒子，自然是您让我做什么我才做。”
“你现在的笑让我看了直恶心。”
施乐川却更加殷勤:“蔺大人怎么突然恶心了呢，要不小的让人拿些酸口的果脯过来？”
“纪聿珩交代你去做的事，可是和青云门那人有关系？”
“我真听不懂。”
蔺天宇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想一拳把施乐川抡进柱子里的冲动:“中午之前，把他交代你的事情做完，午后我还有安排。”
“得嘞。”施乐川转手扯着祝余就往外走。
一直到走出去老远，祝余才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公子让我去见个人。”
“和案子有关？”
“也许吧。”
“刚刚那位蔺大人说的青云门是什么？”
施乐川偏头瞅了她一眼，心里大概掂量了下，随后才回答道:“青云门是我朝第一大门派，虽立足于江湖，却一直相助皇室，历代国师皆是青云门最优秀的弟子。”
“纪公子，也是青云门弟子？”
“公子曾在青云门学艺，后来下山回了京城考取功名。”
“其实我一直想问，纪公子年纪轻轻，若是走寻常的科举之路，怎么可能现在就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施乐川瞟了她一眼:“你别看纪家如今的模样，当年公子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纪家可不是现在这副光景。”
“噢？”
“说起来也是拜祝子胥所赐，若非他勾结贼人陷害老大人，纪家也不会如此，公子也不至于这些年这样辛苦了。”
“当年的事，你可亲身经历了？”祝余淡淡开口。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自然没有亲身经历了。”
“既然你并非亲历当年事的人，又有什么凭证将脏水全泼在我老爹头上？”
祝余虽然是借尸还魂到这具身体上的，但毕竟残留一些原主的记忆，单凭祝子胥在逃亡途中还能救下原主性命这一件事，祝余也对他感激万分，自然容不得旁人无凭无据随意诋毁。
“我实话同你说了吧，当年的卷宗我这些年陪着公子看了许多遍，其中细节早已经烂熟于心，当年老大人身边一定有叛徒，而参与其中又在事后畏罪潜逃的只有祝子胥一人，”施乐川说着又反问祝余，“不如劳烦祝姑娘替我想想，如果祝子胥不心虚，那他为何在那个时候扯谎逃离京城？”
“口说无凭，你和纪公子若想定我老爹的罪还请拿出证据来。”
“既然如此，祝姑娘口口声声说祝子胥是被冤枉的，也请拿出证据，”施乐川轻轻挑眉，“礼尚往来，总得有一方拿出的证据更有信服力才行。”
“是你们指证我老爹害了人，为何要我找证据为我老爹证明清白？”祝余白了他一眼，“哪里来的道理，莫非人被杀之后还得自己证明凶手行凶了不成？”
“祝余，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施乐川，”祝余也直呼其名，“证据才是理，你先找到我老爹害了纪家老大人的证据再来同我说理吧。”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便到了枫林路。
枫林路范围广，且大多宅院常年无人居住，谢闻祯从青云山上下来，想来身上没什么银两，只能暂且在荒废的宅院中窝着。
好在施乐川与纪聿珩相识多年，彼此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秘密，更何况他还跟着纪聿珩见过谢闻祯好几次，二人的来往书信也大多经过他的手，对两人特有的标记也有几分眼熟。
起初施乐川倒是也没往标记上想，毕竟纪聿珩的言辞已经表明谢闻祯下山到京城之后并未第一时间来寻他，由此施乐川便猜想谢闻祯此番并不像被人发现他的踪迹。
连连找了好几处宅院都没见人影，施乐川正在心中叹息今日这是个体力活的时候，晃眼瞥见对面院墙底下似乎有刀刻的痕迹。
他走过去仔细端详，竟还真是那独有的标记。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施乐川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拉起身侧累得蹲在边上休息的祝余，“找到了。”
祝余点头，起身看着他敲门，门内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静。
“谁？”
“纪公子让我来找你的。”
门打开，首先映入祝余眼帘的，便是一双警惕的眼睛，随后看清施乐川之后，男人才彻底拉开院门，侧身让两人进去。
“阿珩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和公子情谊深厚，有什么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施乐川冷着脸问，“户部尚书家的小孙子遭人绑了，此事可与你有关？”
“昨日阿珩已经来问过了。”
“我知道公子来过，他或许信你，但你我并无私交，你的话我可不敢全信，”施乐川上前一步，他本就比谢闻祯高出一些，如今微微低头看着他，那样子像是在给谢闻祯施压一般，“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事关公子的未来，你还会说你没有做过吗？”
谢闻祯沉默了许久，才看着施乐川:“你说事关阿珩的未来，此话怎讲？”
“你也知道，如今的纪家与空壳无异，公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大理寺站稳脚跟，此番却惹恼了陛下，连大理寺的职位也丢了，”施乐川逐字逐句说，“公子在朝中并无根基，一切得失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户部尚书家中就一个独苗，此番金小公子被绑的事似乎还与一桩跨了多年的凶杀案有关，若是公子能将这案子查清楚了，陛下或许一开心就能让公子官复原职。再不济，公子也卖了户部尚书家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些日后人家可是都要还的。”
“我帮不了你们。”
“这么说，金小公子被绑的事的确与你脱不了干系？”施乐川看着他，“不过你收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为人家保守秘密。”
谢闻祯再度沉默，良久之后问道:“若是此案到我为止，对阿珩会有帮助吗？”
“你们青云山是不是只收一根筋当徒弟？”施乐川突然哽住，“我都说了，金小公子被绑架或许会牵扯出一桩跨越了多年的案子，我算算时间，你那时候不过十岁出头，你觉得这案子会到你为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