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神童
宁显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陆觉心中冷笑道。
夫子眉头皱了皱。
刚刚许大人才放下架子专程找自己打过招呼,不要为难陆觉。
如今众目睽睽,也不好过于偏袒。
“那陆觉,你诵读下第五段吧。”
此时夫子看到了陆觉桌上的一片狼藉,面色不悦。
“你的书呢?”
“夫子,他昨晚肯定挑灯夜读背得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书。你看那明显的黑眼圈,昨晚一定没睡好。”
宁显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听到此言,夫子抄起戒尺,缓缓踱步下来。
走到陆觉桌前,眉头皱得更深了。
“圣人之书,怎么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今天你要是确实能背过,我便不再计较,否则中午就不要去饭堂了。”
听到夫子动了怒,背不出来就没饭吃,那陵光什么时候才能再苏醒?
现在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怀疑,先过了眼前这关要紧。
只见陆觉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是月也,命乐正入学习舞。乃修祭典……”
沉稳又坚定的声音,从他口中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丝毫不逊于一个苦读十载的书生。
满堂的不可置信,宁显的嘴巴都已经合不拢了。
就连刚刚一直生闷气的宁琳,也偷眼瞧了过来。
孟夫子眼睛中的怒色渐渐消退。
“不可能,老师他一定作弊了,昨天下午就没看到他翻过一页书,书也没带回去。”
宁显在一旁失态地喊道。
孟夫子并未理会,深思片刻说道。
“你再背一下第五章第二段。”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附于诸侯曰附庸。”
这正是孟夫子上旬讲过的内容,而且没有要求背诵。
这小子难道昨天是故意装傻,其实是个神童?
孟夫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也许面前这少年,真是个读书的种子。
“那你再说下对这段的理解。”
“是,夫子。”
“天子为臣子制定俸禄和爵位。按照爵位可以分为以下五等:公、侯、伯、子、男……”
随着陆觉的侃侃而谈,孟夫子不时捻须点头,笑容爬上了满是皱纹的脸。
在他看来,此子对经学典籍的见解,已经超过大多数成年人了。
“孺子可教也,坐吧。”
留下一众以宁显为首瞠目结舌的学生,孟夫子回到了讲台上。
坐下来的陆觉,察觉到身后有道毫不掩饰的目光。
回头对上的正好是宁琳,目光中满是钦佩之色。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想对宁琳说些抱歉的话,却被她用手势止住了,提醒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而不远处的角落还有一双秋水明眸,似有似无地注视着陆觉。
昨日下午县学旁的临街阁楼的一扇窗户边,也正是这双眼睛,亲眼看到陆觉从原地消失到再度出现。
上午总算有惊无险中度过。
只是没想到,中午下课时却被人堵在了讲堂门口。
宁显身边,明显有几个不是坐在这个讲堂里听课的少年,把陆觉面前的路封得死死的。
“让开。”
陆觉面色不悦。
此刻腹中饥肠难耐,沉睡中的陵光一定在迅速消耗着他的体力。
“老实交代,早上你用了什么戏法?没读过书的乡巴佬,怎么可能背得出来?”
宁显的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而他身旁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已经开始撸起了袖子,摩拳擦掌。
宁显昨晚熬了个通宵,就为今天出出风头,博得讲堂里某位少女的注意。
没想到被陆觉硬生生抢了风头,这才是堵门的真正原因。
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滚开。”
陆觉因肚中饥饿,已经头晕眼花。
“敢跟本公子说这个字的,朔风城你是头一个。”
宁显面色有些难看,旁边一人立刻上前耳语。
“哦,我想起来了。你爹在城东铁匠铺干活。许教谕管得了县学,管不了外面。今天我就通知铁匠铺掌柜,让你爹收拾东西滚蛋,看你怎么上学。”
本来并不想计较的,听了此话,陆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凭什么?我处处忍让,我爹也没得罪过你们宁家。”
看到对方终于被拿住软肋,宁显得意洋洋。
“凭什么?就凭我姓宁!”
话音未落,陆觉便冲上去,和宁显扭作一团。
用牙齿咬用头顶用脚踢,反正什么王八拳招数都使了出来。
宁显从小娇生惯养,虽然赵义教过他一些拳脚,但被人突然紧紧抱住,加上心中慌乱,什么功夫都使不出。
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满身都是泥土,一旁的人都看傻了。
“快!快把他拉开。”
慌乱之中,宁显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几个朋友。
这些公子哥们从小在温柔乡中长大,也没见过这个阵仗。
反应过来后,纷纷上来想拉开二人。
没想到缠住宁公子的家伙,不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们能拉得动的。
就在陆觉逐渐占据上风时,突然肩头被人一脚踹中,剧痛之下松开了宁显。
刚刚爬起来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脸上就又吃了一拳。
随即便被一双有力的铁手揪住衣领撞在墙上,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新来的吧,不知道这里谁最大么?”
晕头转向的陆觉终于看清来人,是个魁梧黝黑的少年,阳光下赤裸着胳膊,一身的腱子肉。
不管怎么挣扎,对方的一双铁手纹丝不动。
远处的宁琳看到这一幕,心知不妙。
自己这个哥哥,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和这个出手的李家少爷,号称“朔风城双霸”。
想来想去,只得跑向许教谕的住处。
“宁兄,你的脸……”
控制住陆觉的李藏,转头时看向爬起来的宁显时,脸色大变。
“我的脸怎么了?”
宁显赶忙伸手摸了摸,只摸到满手的鲜血。
原来是在缠斗中,被陆觉的指甲划了几道口子。
看到自己原本俊美的脸上血流不止,宁显的心态彻底崩了。
从小到大,身上就没擦破过一点皮。
今天竟然被这乡巴佬挠伤了,还是在最显眼的脸上,自己的面子搁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