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烽火狼烟9
江面水雾缭绕,数艘两头削尖的小船长不盈丈,阔约三尺,体轻而敏捷,围绕着中央那艘与客船差不多大的船只疾驰而来。
小船上各站着几人,中间大船的甲板上也站了数名彪形大汉,不怀好意地往客船靠近。
水手的叫喊让客船上慌作一团,人们惊慌失措,茫茫江上连跑都不知往哪儿跑。
“水匪?青天白日怎么会有水匪?!”
“他们不怕朝廷怪罪吗!”
“怎么这么倒霉!竟撞上水匪,难道天要亡我?”
“快调头!调头啊!”
客船顺水而下,调头并非易事,匪船逆流而上竟也极快,但仔细看去能发现江水中居然有人拉着船只前行。
船长慌乱了一瞬,但想到自己这是客船而非商船,没什么油水可压榨,壮着胆子走到甲板边缘,此时匪船已经离得极近。
船长拱手道:“不知壮士是哪路好汉?此乃一艘客船,主家是……”
话音未落,一支弓箭隔空射来,船长在众目睽睽之下后仰倒地,当场毙命,人群顿时爆发出尖叫,随后哭喊声、咒骂声、痛呼声乱作一团。
射出那一箭的水匪们哈哈大笑,匪首一声令下:“兄弟们!上!”
一排排钢爪搭到船沿上,水匪们纷纷爬上客船,开始肆意搜刮船上的东西,手里的刀慢慢染上鲜血。
“爹,娘,呜呜呜!”跑丢的垂髫小童被奔逃推搡的人群挤倒在原地哇哇大哭,提刀的悍匪狞笑着抬刀,连小孩都不愿放过。
“我的宝宝!”妇人凄厉的哭喊让所有人回头看到这悲剧的一幕。
眼看刀刃就要落下,一柄利剑从侧面袭来,稳稳挡下大刀,不等悍匪反应,庞大的力量整个把他掀翻,下一秒就头颅落地。
这利落反杀的场面不仅把附近的乘客惊住,还把杀得兴起的水匪们激怒了。
“哪里来的臭娘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蔷扶起呆愣的小童,顺手一推把他推到围观人的怀里,头也不回地把利剑往身后一甩,一名水匪仿佛自己撞上剑尖一般,鲜血洒了一地。
另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的水匪连她的正面都没看清楚就被一脚踢开,力道之大直接把他半边肋骨踢断,不待剧痛占领感官,刚杀一人的利剑行云流水般刺入他的胸口。
原本四散奔逃的人群偷偷绕回来,躲在安全的角落静静注视着甲板中央那名如同战神的女孩。
卫寒藏匿于人群中,目光一瞬不动地盯着李蔷,真正见识到李蔷出手才让他意识到这个出身平凡的带刺蔷薇到底有多强。
瞬息之间连杀两人的李蔷把周遭的水匪都吓住,他们是先头部队,按理来说都是由上一次立下大功的兄弟担任,实力在水寨中绝对名列前茅,面对眼前之人却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他们心生退意,但他们理智还在,若是临阵退缩,肯定没有好下场。
一名水匪咬咬牙大声喊道:“她只有一人,兄弟们一起上!”
李蔷面对数人围攻丝毫不慌,肃着小脸冲入匪群,刀刃迎着她的发丝贴面而过,引得周遭船客阵阵惊呼,她灵敏闪开四面八方的攻击,尖刀只能追逐她的背影,反而手中的三尺青锋出手招招致命。
以一人之力,打造出横扫千军之势!
江水茫茫,淅淅沥沥的小雨飘飘洒洒,打湿她的侧脸和衣衫,却侵扰不了她坚毅的目光。
一波又一波的水匪倒在她的脚下,流淌的鲜血浸湿了甲板又染出一片血色,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美感。
“嗖!”一支穿云箭掠来,穿过层层匪徒直刺李蔷眉心。
李蔷反手一划,直接把箭原封不动奉还,甚至力道和速度更大更快,射出这一箭的匪首大当家猛得抓过身旁一人挡住。
被抓之人自然没了生息。
大当家丢开那人,阴狠的目光隔着江面与李蔷对上:“上木板桥!我去会会她!”
沉重的木板桥“砰”的一声从匪船搭到客船的甲板,李蔷杀掉甲板上最后一人,就看到身材魁梧的匪首大步而来。
可她为什么要让他上船?
李蔷同样跳上木板桥,迎面杀了大当家一个措手不及。
木板桥不算窄但绝对算不上宽,与甲板相比就是个独木桥,一旦不小心掉下去,就只能任人宰割。
大当家眼角抽搐,这小女娃胆子怎么这么大?
更大的是她的巨力,大当家接刀时差点破口大骂,脸色憋紫了也没能抗住李蔷这全力一砍。
虽然他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却也知道剑是兵中君子,愣是被她使出了刀的架势。
李蔷却毫无所觉,她一点没考虑过自己劈砍的动作够不够君子,她只知道子瞻说过:“剑者,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既然生而为杀,就无须顾忌。
大当家作为一寨匪首,身手不凡,比那些普通水匪强过太多,李蔷同他打得酣畅淋漓,只觉得棋逢对手,兴奋非常。
可惜兴奋的只有李蔷,大当家苦不堪言,越打越发觉李蔷的可怖,杀招凭出下他勉强才能挡住李蔷的攻势,而这攻势还越来越强!
如果不是他的小弟们还在身后看着,他现在只想丢盔弃甲迅速跑路!
“姑娘……误会。”大当家半蹲着架刀阻挡李蔷的攻势,小声讨好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在,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
李蔷手中的力量愈盛,压得大当家几乎要跪下才冲他笑了一下:“我不信。”
话音刚落,李蔷在空中旋身,青锋宛若绚烂银龙凌厉坠落,伴随着滔滔不绝的沧海之势,大当家手中的大刀在重击下当中碎裂,一剑封喉!
魁梧的身影轰然倒下,李蔷退回船边,两手抓住沉重的木板桥,奋力一推,木桥落入江中,不留痕迹。
众人一怔,接着惊慌与狂喜在两批人里炸开。
船客顿时欢呼起来:“匪首死了!我们安全了!”
“天呐!这女娃神了!”
“感激上苍呜呜呜!”
“谢什么上苍!谢这姑娘才对!”
说着,便有人朝着李蔷的方向下跪,兴奋感激的心情感染着所有人,也跟着跪下。
与这襄不同的是匪船上的愁云惨淡,大当家死了,他们这些人回去该怎么办?
匪船在人群的狂欢中缓缓隐去,卫寒别有用心地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一眼,随后看着李蔷不好意思地连连把人们扶起,被众人围在中间羞涩笑着。
卫寒踱步回到房中,倒了一杯清茶。
茶味苦涩,与他曾喝过的极品不能比,但这半年来他渐渐习惯,满身富贵病都改了个干净。
半晌,李蔷推门而入,拿起桌上卫寒预先晾凉的清茶喝得一干二净,卫寒也不介意,复为她添上。
李蔷还想马上喝光,被他拦下:“茶水滚烫,凉一凉再喝。”
李蔷乖乖放下茶盏,迫不及待地同卫寒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没看到,他们居然还跪下来谢我,把我吓了一跳!”李蔷一边说一边比划,“还有人塞给我一个那~么大的地瓜,我没好意思接。”
她羞涩地诉说自己的想法:“他们太热情了,还说下船后要请我吃宴,我是偷偷跑回来的。”
卫寒温柔地笑起来:“你救了一船人的性命,他们感激你也是理所应当。”
“可我出剑的并不是想要他们的感激。”李蔷挠挠头,顿了顿说:“但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她默默想,原来能保护别人是这种感觉,真好。
卫寒问她:“那阿花出剑是在想什么?”
李蔷歪歪头说:“大概是想试试自己的剑法如何吧。我喜欢兵随心动的感觉,和强敌对手让我热血沸腾,我也喜欢兵器击打的声音,像是一出戏演到高潮时的鼓鸣。我听人说你爹爹上战场的故事,那时我就想要是我也能上战场就好了,我也想做大将军……”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梦想,卫寒没有打扰她,也没有告诉她由古至今从未有过女将军的残酷真相。
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卫寒把温热的茶水递到她嘴边,李蔷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说了好多不着边的话?”
卫寒挑挑眉说:“我觉得很好,阿花的梦想盛大而美妙,我相信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李蔷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当然。”卫寒举着茶盏,避开李蔷试图接过的手,浅笑反问道:“难道阿花不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李蔷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我最相信的人就是子瞻了!”
卫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亲手把茶水喂入李蔷嘴中,李蔷有点害羞,但对卫寒她向来不会拒绝,便乖乖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茶。
卫寒满意地放下茶盏,正打算再逗她几句,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船员的声音充满激动与忐忑:“女侠您在吗?有人求见。”
李蔷疑惑道:“诶?”
卫寒眉头一皱,把李蔷护在身后,自己起身打开舱门,两个眉目沧桑的瘦弱男子站在船员身后。
李蔷打量了他们一眼,肯定打不过自己。
卫寒收到李蔷的眼神,放心把他们放进屋内,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茶,无视他们忐忑不安的神情,随意问道:“不知两位有何指教?”
那两名瘦弱男子对视一眼,倏然伏地跪下,语带哭腔道:“求女侠救救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