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恩情
容薇战战兢兢走进福德宫,看到母阏氏端坐在中央,身后站着齐嬷嬷,四周也都是上了岁数的嬷嬷,想起之前被迫学习规矩的时日,身上不觉打起寒战。
她俯身行礼,母阏氏却迟迟未出声让她起来,她就这样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来人,将翠菊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终于母阏氏下令,竟是不由分说就惩罚一直跟在容薇身边的翠菊。
“母阏氏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知罪了,母阏氏……”
翠菊跪地不停地磕头,祈求母阏氏能网开一面,却抵不上涌上来的嬷嬷的气力,两个嬷嬷用力一提就将翠菊整个提起,向外拽去,翠菊求饶的声音在不断拖拽中渐渐变小,直到一声破天凄厉的叫喊声,将已经吓傻的容薇惊回了魂。
“母阏氏,不怪翠菊,都是我,您……您饶了她吧,求您……饶了她。”
容薇不停地磕头,身后的喊叫声渐渐衰弱,可板子打在肉上的“噗噗”声却从未停止,便是男子二十大板都会丢了半条性命,翠菊一个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住,母阏氏这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啊。
容薇已顾不得别的,她身边没有旁的人对她好过,只有翠菊,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翠菊送死。容薇不停地磕头,额头已经渗出血水,却毫不在乎,而母阏氏纹丝不动,对她的祈求丝毫不在意。
直到板子的声音渐歇,外边一阵寂静,其中一个嬷嬷走过容薇身边,来到齐嬷嬷身旁,贴耳说了什么,容薇心底一慌,忍不住问道:
“翠菊怎么了,她怎么了?”
没人理会她的话,齐嬷嬷又凑近母阏氏的身边贴耳说着什么,一直无视容薇的母阏氏这才正视她:
“你可知罪?”
容薇早已吓得不成样子,她不停地搓着双手作揖恳求道: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翠菊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的错。”
“错哪了?”
母阏氏对她可怜的模样没有任何怜悯,冷言问道。
“我不该……不该怂恿权桃去找沈青川,可我不知道……胡奴这么危险,在我生活的地方,治安总是很好的,像权桃这样的权贵之人哪会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不知道她会出事,我只是想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真的是为权桃好,我……”
“啪!”
齐嬷嬷上前就是一巴掌,扇了容薇一嘴巴,直接将她扇倒在地,厉声训斥道:
“大阏氏的规矩白学了,纵是单于的阏氏,也该知晓公主的名讳不是随便可以叫的。”
容薇缓缓爬起身来,低着头动都不敢动,想哭却又不敢哭,早已没有以往冒失跋扈的模样。
“桃桃受的苦,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以往你如何做蠢事,我都看在渠儿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你是真当自己是胡奴的女主人了不成?”
母阏氏冷峻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让容薇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抬头看向母阏氏,从她眼中竟看出赤裸裸的杀意,容薇赶紧磕头,嘴里不停地说着:
“母阏氏,我不敢的,我从来不敢将自己看着胡奴的女主人,我只是想与公主交好,想改善和你的关系,才想帮着公主,我没想过害她,我真的没想过害她,你要相信我。”
“晚了!”
母阏氏厉声喊道,喝住容薇絮絮叨叨地乞求。
“我的桃桃受的苦不能这么白受,你也要尝尝,别以为你是渠儿的女人我就不敢动你,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渠儿的一个玩意,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小玩意。”
她犀利的眼神看向容薇,眼底流露出的鄙夷竟如此坦诚和刺眼,让容薇心底一惊。
“不会的,权渠不会的。”
容薇反复强调,试图改变母阏氏的看法,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会?我叫你过来,渠儿知道,我要对你的处置渠儿也知道,他没有来,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容薇无言以对,母阏氏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她下令道:
“来人,即日起革除容薇大阏氏头衔,贬为庶人,即刻送出王庭,由她自生自灭去吧。”
“是。”
站在旁边的两位嬷嬷领令起身,要拉容薇起来,此时的容薇竟产生了巨大的力量,她拼尽全力甩开嬷嬷的手臂,大喊道:
“你们谁敢碰我,你这个恶毒的婆婆,若没有我,你以为自己能安稳坐在母阏氏的位置上作威作福,你以为权渠能登上单于之位,我百般讨好你,你竟然敢如此对我,我要去找权渠,定是你拦着权渠不让他来救我,我要去找他,我要亲自问明白……”
容薇转身就向外跑去,刚走出门外,便看到翠菊趴在长凳上,软塌塌地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气息,身上一大片血迹,她眼泪涌出,来不及多想继续向外跑去。
齐嬷嬷使人跟出来,却不知容薇哪来的气力,竟转身就没了踪迹。
容薇一路跑到茏宫,刚一进门,就看到权渠正在案边审阅奏折,听见声响,权渠抬眼发现来人是容薇,脸色明显一沉。
容薇并没有漏掉他表情的变化,她走向前问道:
“权渠,母阏氏要革除我的大阏氏,你知情吗?”
权渠皱眉,语气带着不耐说道:
“你跑这来做什么?”
“翠菊被她们打死了,这王庭只有她对我好,你母亲竟将她活活打死了。她们要将我赶出去,要将我逼到绝路,这些你都知道是吗?”
权渠没有回应,在容薇看来就是默认了。
“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初若不是我,你父亲如何能得到单于之位?不过是因为我的好心办了坏事,你们就忘记我曾经对你们的恩情了,你们这叫过河拆桥。”
容薇已经顾不上什么颜面,一个劲地将自己心底的委屈说出来,权渠就这样冷眼看着她,随着她说的话,眼底的寒色越发浓烈,可容薇才管不了那么多。
“听着,你们可以杀我,可是我已经书信一封,将我给你们做的事情写在上面,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我死,就会有人将这封信公之于众。就算我做不了大阏氏,你们也休想占着胡奴的单于之位安享富贵。”
最后一句话是容薇拼尽全力喊出来的,许是用力过猛,竟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隐约看到权渠眼底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