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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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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渠凶狠的表情像是一把刺刀,通过容薇的眼眸直接刺向心里,她当然害怕,既害怕被权渠厌烦失了倚仗,更担心他真的杀了她。

    她看过的小说里有至死不渝,却也有……杀人灭口的,而权渠现在的样子让她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做。

    直到权渠走后许久,翠菊进来轻轻唤着容薇:

    “大閼氏。”

    容薇茫然望向她,失神的眼睛这才慢慢聚焦:“翠菊?”

    “是,大閼氏。”

    “你是翠菊?”

    “我是翠菊。”

    “翠菊,呜呜,翠菊。”

    容薇终于缓过神来,伸手去搂翠菊,想要寻求支撑。

    “大閼氏,您怎么了?可是跟单于吵架了?”

    翠菊刚刚看到权渠阴冷着脸离开,心想两人应是闹得极不愉快。

    “翠菊,我害怕,我好害怕。”

    容薇扣紧翠菊的胳膊,死死地,仿佛是怕她不管她了。

    “别怕,大閼氏,奴婢在这儿呢。”

    “将门关上,窗也关上,今日谁来也不见,特别是单于,我不要看见他。”

    容薇慌张说着,六神无主的样子让翠菊也跟着紧张起来,赶紧挥手让身旁的丫鬟照做。

    在翠菊的安抚和长时间的冷静中,容薇终于稍稍回点神。

    她手里捧着姜茶,温温的热度从手传递到全身,却无法温暖她心底的阴影。

    “翠菊,历代单于都是如何处置不受宠的阏氏的?”

    容薇轻声问翠菊,翠菊神色微怔,细细思索开口回道:

    “呃,奴婢来王庭时间不久,倒也没见过如何处置阏氏,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倒是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乌师单于独宠宋国和亲来的公主,曾有意废黜颛渠阏氏,但最终也不知怎么没有动静。”

    “宋国公主?”

    “嗯,不是柳阏氏,是第一个来我们胡奴和亲的宋国公主。”

    容薇捧着姜茶,轻抿一口,若有所思,心有余悸地说道:

    “权渠也会为了宋国公主废黜我吧。”

    “怎么会呢。”

    翠菊以为容薇说的是柳嫣,连忙安慰道:

    “单于对您不说是百依百顺,也是极为上心的,咱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何曾看过单于对柳阏氏有您这样的关注,您可千万别瞎想,伤了与单于的情分就不好了。”

    容薇对翠菊笑笑,终是没多说什么。

    权渠自秋兰宫出来后,眼中厉色未褪,刚刚有一瞬,他真的起了杀意,她不是他心底的那个人,她的所作所为愚蠢至极,权渠便是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将眼前的容薇和心底暗藏的女子重合一起。

    只是最终,他还是忍下了,甩开她转身离去。母阏氏说得没错,这个女人若不学会聪明些、规矩些,有一日会成为他的负担,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将她带回来,明知道她来历不明,身份成谜,还有一套不着边际的诡异道理。

    第一眼,是因为容貌,而后来确实因为她懂医,当时他被她的一套以食补身亦能伤身的理论折服,可她若有柳嫣一半的聪慧,也许就能让他不再这样头疼了。

    想起柳嫣,权渠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此时他想去见一见,整理好情绪,他向雁栖宫走去。

    雁栖宫内,柳嫣正与丫鬟婆子在暖房里自酿花酒忙得不亦乐乎。

    胡奴盛产奶制品,奶酪、奶油、奶皮,就连酒水除了辛辣的烈酒,女子多喝奶酒,柳嫣曾浅尝过,腥膻辛辣,味道极为古怪,喝惯淡雅甜酒的她实在喝不惯这里的酒,正好在暖房里种植的海棠花开得正盛,柳嫣便与念柏她们准备一起酿一坛海棠花酒,等待新年之际欢饮一气,也是一种幸福的奢侈。

    只是权渠的突然造访打断她们惬意的气氛,他没让守在门口的思香事先通报,而是直接让她领路到暖房来,这是权渠自柳嫣来到胡奴后,第一次进这个暖房,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站着或坐着忙碌,却同样忙碌的女人们。

    而柳嫣就站在这群女子中间,一袭湖绿色菊花刺绣长裙配着同色衣裳,身上没有任何饰品,竟有别样风情,精致的五官正露出恬静的笑,乌黑长发只有一支玉簪随意挽起,让人看着都有些心痒痒。

    “参见单于。”

    丫鬟、嬷嬷看到权渠纷纷停下手中忙碌的活,慌张行礼,倒是柳嫣瞧见权渠,除了眼底闪出的转瞬即逝的惊异,再没有任何不妥,只是轻轻福身行礼。

    “都下去吧。”

    权渠眼睛直视柳嫣没有挪开,将周围的人全部遣散出去。

    “在做什么?”

    等下人都离开之后,权渠走到跟前看到面前有些乱的案面,还有一篮子的海棠花,好奇地问道。

    “在酿酒。”

    “海棠花酒?”

    权渠确定道。

    柳嫣挑眉,对权渠知道这酒颇感意外,胡奴不善酿制花酒,她以为权渠不会知道。

    “知道,我曾喝过,很好喝。”

    权渠知道她的疑惑,自顾自地解释道,随后环顾四周,似有感叹:

    “这暖房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上一次还是……”

    下面的话戛然而止,似乎触碰到什么,一直停在眼底的笑意被一抹黯然掩盖住,再也没有了。

    “是什么?”

    柳嫣追问道。

    “你竟在这暖房里种上菜?”

    权渠却没回答,而是转了话题,他看到不远处郁郁葱葱,那是在胡奴此时此刻不曾见过的颜色。

    权渠望向柳嫣,语气平和,可眼神里却又说不出的惊讶。

    “嗯,这只是暖房的效果,而现在只有我有暖房,百姓没有。”

    柳嫣何等聪慧,当然知晓权渠的惊讶,以及心底的想法,可胡奴的气候种不出蔬菜,除非家家户户都有暖房。在这物资匮乏的地界,暖房造价极高,又怎么是普通百姓能承受的呢?

    权渠点头,轻声喟叹,想起曾经因胡奴农作之事与柳嫣借过农书,只是后来因为宋国农户,两人一度走到对立的境地。

    “我想让百姓冬日有粮,无饥无寒。”

    这算是他为当日禁锢农户的解释,在这么长时间后,对柳嫣的一个交代。

    “百姓处于此境,是天地定之,是胡奴本命,可破的只有胡奴自己,强求不得别人。”

    柳嫣淡淡回应,对于权渠迟到的低姿态似乎并不买账。

    权渠被软绵绵地怼回来,有些尴尬,伸手摸摸鼻子,其实是应该走的,但他不想走,这暖房好久没有人气了,如今有了,竟让他格外流连,曾经纠结于是否让和亲的宋国公主住进雁栖宫,现在看来让柳嫣住到雁栖宫是对的,他很满意。

    “那个,你不是酿酒?我想尝尝。”

    柳嫣再次挑眉看他,这男人,她表现得还不够冷淡吗?他看不出来她不想让他待在这吗?

    “那边的是吧?”

    柳嫣没有作声,想要以没有回应打发了,权渠却眼尖地看见角落里的酒坛。那是柳嫣自宋国带过来的,还剩下最后两坛。

    “是。”

    柳嫣暗叹,唤念柏进来将酒坛的酒倒进酒壶温着,她和权渠两人在暖房中间的案边两侧对坐。

    权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忍不住皱眉,太甜。

    可这熟悉的味道像是一个声音呼唤着他:

    “怎么?不好喝吗?”

    “甜?酒不就是甜的才好喝吗?”

    “宋国的酒就是甜的。”

    “我很想家。”

    “……”

    那个女子的声音像曲调一样悠扬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在周身,让他迷离,以至于没有听见柳嫣的轻呼。

    “单于?”

    “嗯?”

    在不知第几次轻声呼叫之后,权渠才回过神来,看向柳嫣。

    “这酒有些微甜,却极易上头,我看您喝得急,少喝一些吧。”

    柳嫣颇为无奈地劝道,谁让他坐下来,连干好几杯,瞧着眼神也失了焦距,柳嫣担心他醉了,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权渠看到柳嫣担忧的模样,眉宇间的神似竟与记忆重合,许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对幻想的不愿醒来,他猛地抓住柳嫣的手,仔细看过,说道:

    “今晚,我来雁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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