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心仪
“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医师诊治完权桃,母阏氏赶紧上前询问。
“回禀母阏氏、单于,公主的病……”
医师欲言又止,满脸为难,母阏氏着急地喊道:
“你倒是说话啊。”
“你就照实说,公主到底怎么了?”
权渠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医师听闻深叹一口气,双膝跪地,俯身不起,回道:
“母阏氏、单于,恕臣无能,公主急火攻心,迷了心智,臣无药可医。”
“……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桃桃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母阏氏愣住,心底一凉,上前抓住医师的衣襟疯狂摇晃着问个明白。
权渠见此,赶紧上前拉起母亲,厉声说道:
“什么叫无药可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保住你的脑袋,就赶紧开方子医治公主,公主要是好不了,你也别活了。”
最后一句话权渠几乎是喊出来的。
医师蜷缩在地上跪拜不起,母阏氏却已经站立不住,她当然自知医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她不愿相信,转身来住权渠的手,无助地问道:
“怎么办?渠儿,桃桃该怎么办?”
“母亲,您别着急,许是误诊,来人,将医师院的所有医师都叫过来,诊治公主。”
侍女领令退下,母阏氏在权渠的搀扶下慢慢挪到一侧的软塌休息,听到权渠说可能是误诊,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地静候一旁,等待最后的结果,可所有医师都跪在母子面前束手无策时,母阏氏绝望地哭出来。
待所有人被遣散出去,徒留母子俩人时,权渠拥着母亲,轻拍安抚,脸色凝重,母阏氏显然已经失了分寸,全然没有平日里冷静肃然的模样。
“都怪那个女人,若不是她跑来胡说,我的桃桃怎么可能会疯,你偏要独宠她,渠儿,她害了你妹妹啊,那是你亲妹妹啊,渠儿!”
母阏氏在权渠怀里,用手捶打他,心底的悲戚似洪水般涌出,将她湮没在权桃疯了的现实里。
“容薇,也是为了她好,她不想的。”
权渠僵硬着声音回道,却明白这样的回答太过牵强。
“为她好?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是为着咱们好的,你莫不是真的被迷了心智了?”
母阏氏推开权渠,泪水已经爬满脸庞,原本浓厚的妆底早已斑驳,愈发显得沧桑。
权渠站在远处,没再回应,母阏氏见他如此,更加生气:
“念着她帮过你父亲,只要她安分守己,许她个荣华富贵倒也罢了,可她偏要逆向而行,惹出这许多事端,你竟看也不看,只是一味纵容吗?”
“母亲,我自有我的章程。”
“你的什么章程?便是她闯出滔天的祸事,也不为所动,纵着她、由着她去?渠儿,你睁眼睛看一看,她不是你心仪的柳乔儿……”
“母亲!”
在权渠骤然而起的呼喊中,母阏氏的话戛然而止,屋内一片寂静,而屋外,柳嫣站在原处,心底已是涌过浩瀚浪涛,震惊地白了脸庞。
回到雁栖宫,柳嫣呆坐在软榻上静默不语,她本是去看权桃,听丫鬟们说福德宫里传出权桃疯了,虽是不愿管闲事的性格,可对于权桃,她本就一直牵挂着,听到消息自然是坐不住想去看看的,却没想到,竟听到如此惊骇的信息。
权取心仪姑姑?
姑姑不是他的大伯母吗?他怎么会……
柳嫣坐在镜前,映射出的是那张清逸脱俗、绝色柔美的脸,只是此时镜中的女子眼眸低垂,显然是陷入沉思当中。
在王庭之中,柳乔儿的消息是禁忌,即便是口无遮拦的权桃无意提起,也不过是寥寥带过,若不是她肯定柳乔儿嫁到胡奴,成为乌师单于的阏氏,有时候连她都疑惑姑姑是否曾经在这里存在过,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而今日,她终于听到关于柳乔儿的消息,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劲爆,怪不得在第一次见到容薇时,她会觉得很眼熟,那个时候侍女说容薇与她连相,哪里是与她连相,她长得与姑姑极为相似,祖母思女心切之时总是握着她的手默默垂泪,柳嫣知晓,祖母之所以如此保护她,更是对柳乔儿的一种补偿和思念。
所以,容薇其实长得很像姑姑,这也就解释了权渠那么冷静的人,竟对鲁莽的容薇如此纵容和爱护,只因为,他爱慕姑姑!
想到此,柳嫣秀眉紧蹙,一直解不开的事情竟在此时有了解答。
可是,姑姑在哪儿呢?
柳嫣想到容薇曾经交给她的那个地图,她曾告诉她柳乔儿的下落就在箱子里。柳嫣打开抽屉暗格取出来,铺展开来,一个简单、明了的路线图展现出来。
柳嫣抿唇,对于容薇的画作实在不敢恭维,她不清楚容薇的知识水平如何?可就这幅图来说,应该是不高的,地图上没有过于复杂的地标建筑,只是几个框架里写着王庭各处宫殿的名称,以及怎么行走的箭头和线路。其中,有一处用重墨点出的宫殿便是秋兰宫,右下方又画了一个小的地图,是秋兰宫里面的藏着箱子的机构图。
从这张地图来看,箱子放在秋兰宫。
柳嫣轻叹一声,容薇有孕后,秋兰宫的侍女照比以往多了两倍,她如何能获得这个箱子。
看来,还是要当面问容薇来得痛快些。
这样想着,柳嫣起身准备去找容薇,只是还未行动,外边有人来报,说母阏氏有急事找她,要她快过去。
柳嫣大概猜到与权桃有关,她只能暂且放下去找容薇的念头,向福德宫赶去。
在福德宫,她看到权渠也在,心底有一丝异样,对于眼前的男人心仪姑姑的事情还没办法完全接受。
“参见母阏氏、单于。”
柳嫣恭敬行礼,刚要福身,就被齐嬷嬷拉住。
“快起来。”
母阏氏也跟着说,递给齐嬷嬷个眼神,齐嬷嬷会意地对柳嫣说道:
“柳阏氏总是这般多礼,母阏氏早当你是自家媳妇,一家人哪有动不动就行礼跪拜的道理。”
柳嫣微挑眉头,却不动声色,这可不像是齐嬷嬷说的话啊,当初因为容薇不讲规矩扇她巴掌的事情,柳嫣的是听得真真切切。
“齐嬷嬷说得是,你啊就是礼数太多,坐着吧。”
“是。”
柳嫣不动声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候上座两位的吩咐,果然,刚一落座,母阏氏继续问道:
“上一次我疾病骤起,得亏你的医治,一直未与你道谢,也是应着一家人无须客套,所以今日还得拜托你再帮帮桃桃?”
一直端着的母阏氏说到这话时,语调已经有些哽咽,倒是权渠接下话茬继续说道:
“权桃今日做了些荒唐事,刚刚医师瞧过,都说……无药可医,我与母阏氏实在无法,便想着让你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