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波斯王室女
一行人回到客栈已是后半夜。
李元澈脱了那身染上脂粉味的衣裳，换了一身淡色常服，这才进了黎月的屋子去看她。
榻上的人睡的正香，呼吸均匀。
他眼里多了一份心疼。
受了这样大的罪，还能睡的这样沉，只怕是这几天她都未合过整眼。
伤口处的绷带渗出一点血迹来，让人不忍直视。
李元澈为她拢了拢锦被，这才轻声合上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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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黎月在走街串巷的叫卖声中醒来，听到那一口熟悉的吴侬软语，她忽地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慌来。
一动弹，牵引到背上的伤口，疼的她眼角瞬间飙出了泪来。
“嘶～”
李元澈听到声音推门进来，步子也带了一阵风。
“你又乱动什么？”他语气嗔怪，“醒了就叫人，不要乱动，你的伤口还没有长好！”
黎月咬着唇，那两滴泪还挂在眼角，生生透露出一股子可怜劲儿。
李元澈却最是吃这套！
他动作轻柔将她鬓前的碎发抚到耳后，不轻易间对上那水汪汪的眼眸，一时心头微漾。
但很快他就将这股异样压制了下去。
“我让人给你熬了补气血的汤药！”
“等会儿先用点粥可好？”
这一路风餐露宿，她的脸都生生小了一圈。
是他没保护好她！
是他的错！
店小二将早膳端到门口，却不敢进去，幻影瞥了他一眼，“进去不要乱看，东西放到桌上！”
小二低着头应了一声，匆匆将东西放下，又匆匆离开。
黎月的视线落到店小二的穿着上，又收了回来。
“殿下，这是邗州吗？”
她的声音有着一丝发颤。
原来她已经到了邗州的地界，若是李元澈再晚点儿来，姚福山怕是早就将她送回望香楼了。
想到孙二娘的那张饼脸，黎月只觉得一阵作呕。
李元澈皱了眉，语气不悦，“粥里放了什么？”
“怎么本王闻着不对？”
幻影将膳盘撤下，去了那后堂找那送膳的小厮。
黎月又是一阵干呕，李元澈思索片刻，心里忽然感觉不好。
“粥已经撤了下去？”
“你怎么……”他欲言又止，想到什么，急忙叫人唤了郎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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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不是有孕？”
李元澈反复确认。
“确实没有！”郎中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一旁的幻影，摸了一把胡须，语重心长道：“公子，老身昨日也给夫人把过脉，脉相显示夫人气血虚亏，昨日我开了补气血的药，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什！”
听到不是有孕，李元澈的神情立马舒缓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焦急。
“但说无妨！”
“本……我不会怪罪于你！”
看到李元澈如此通情达理，老先生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夫人的脉象……恐怕不易有孕啊！”
“她先前……是否服用过极寒的药物，否则以她这个年纪，老身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
外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黎月的耳里，她明显听到郎中说她并非有孕时李元澈松了一口气的话语，她难有孕！
后面的话她没再听进去。
他原来是不希望她会生下他的孩子啊！
在没有人的看到的地方，那两滴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想到那日他未曾给她的回应，此刻她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门外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门吱呀的响了一声。
李元澈端着新煮的粥过来，他语气平缓不少，“我让人做了新的早膳，你试试合不合胃口！”
她早已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转而换上了一副笑容。
“殿下怎么对我这般好？”
李元澈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与先前不一样，却又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吹了吹手上的粥，“将粥喝了！”
“你有伤不便行远路，等你养好伤我们再回京！”
“其余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会让人安排好！”
黎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张嘴，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将她的心事一并压了下去。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
黎月已经不需要再躺在床上等着人施舍，她已经能够行走，只是动作稍微大些，背上便会有一丝隐约的疼痛。
这日她脱了外衣，偏过头去看铜镜里的自己。
原本白皙光滑的脊背上长出了一条骇人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爬虫攀附在她背上。
她手里的外衣无声落地。
她唯一能够拿出来做筹码的东西，也没了。
两行泪从脸颊滑过，心头好似压上一块巨石。
李元澈恰好推门进来。
他也看见了她后背的模样，黎月有些惊慌，正欲立马捡起地上的外衣，却被李元澈抢先。
他帮她披上了外袍，遮住了那骇人的疤痕。
故作轻松道：“你心里不要多想，待回京，本王会找到最好的去疤的东西给你，再过两日我们就启程，用不了一个月我们就能回到府邸！”
“我已经托人捎信回去，宫里的御医医术都很好，想必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黎月止住了发抖的手，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元澈正欲再说些以示安慰，忽听见门外薛安稷的声音。
“你去吧！”
黎月走到窗棂前，将视线落在那些行人身上，思绪也飘向了几年前。
那时的她，总想着有一天逃出牢笼，重获自由。
李元澈似乎有些不放心她，缓缓地上前，又握住她的手，“未能护住你！”
“是本王的错！”
“以后，本王不会让你再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你若是心里有气，只管冲本王发便是，不必事事都憋在心里！”
“本王总觉得……这些日子，你和以前不一样，你……你未免太过温顺了些，你尽管对着本王露出你的爪牙！”
“殿下！”幻影又报了一声。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黎月的身上，柔光一片，李元澈从那片柔光里退出来，出门时又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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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安稷脸色有些为难。
李元澈让人奉了热茶招待。
“薛将军，可是事情有了进展？”
这些时日，薛安稷一直在调查罗刹阴司的事情，只是一番调查下来，他却不敢再查。
“殿下！”薛安稷欲言又止，“这……属下派人暗下调查罗刹阴司的人马，那些人行事隐秘，极为谨慎，只是属下一通调查下来，却……”
“什么？”
薛安稷咬紧牙关，“殿下！此事关乎国本，属下不敢妄言！”
“只是……殿下可记得圣上给你与波斯王室女定下的婚约，此事似乎与那波斯王室女关系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