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梅竹马
忒修斯没有坐上卡车的副驾驶。
他坐在后面士兵们坐着的敞篷装载厢里，看着纽特和莉塔给正在救治伤员的露娜打着下手。
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的颠簸着，他的大脑也在起起伏伏的头脑风暴着，他实在想不明白，在他的预想中，纽特一回到伦敦就会被魔法部蹲守的人给控制起来。
而身为麻瓜的露娜则会被他们施以遗忘咒，送回她原本应该回去的地方。
他们不会在回到战场。
他们都将安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的老对头赛尔温和马尔福已经这么差劲了吗？连纽特和莉塔这种小孩子都对付不了了吗？
他们索性也别在执行司工作了，这个能力还不如回家养猪去呢。
即使这场清剿行动获得了成功，但是连队也一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车上的氛围相当凝滞，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车队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距离索姆河二十公里外的一个驻扎点，驻扎点的后方有一个战地医院，和露娜他们一起来的年轻护士们都被送到了这个医院里。
车队先开到了医院前面，将伤员先送去安置和救助，远远的站在门口，就能听见这栋白色的欧式建筑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痛不欲生的惨叫声。
伴随着阵阵轻快的舒缓的歌声，显得格外的违和和格格不入。
医疗物资的极度短缺，并没有足够的麻醉剂供伤员们使用，只能用这些歌声来缓和他们极度紧绷的神经，减轻他们的痛苦。
莉塔看着建筑里面放满了狭窄的小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伤员，他们的脸上大抵都是痛苦的，有人缺胳膊断腿，有人胸口前破了一个大洞，有人血肉模糊。
护士们在局促的过道里面奔跑着，她们试图同医生一起与死神争夺他们的战友。
但依然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莉塔停下了脚步，悲鸣声，奔跑声，哭泣声在她的耳边放大，她茫然的看着这个偌大的空间，看着一具具停放在这里的残破的身躯，眼泪无法抑制的滑落下来。
原来，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忒修斯坚持在此的原因。
“怎么了？”
露娜清洗完手上的血迹走到了莉塔的身边，她刚刚帮助医生将一个伤员脖子上撕扯出的巨大裂口缝合完毕。
莉塔的眼睛里氤氲着泪水，她颤抖着手抓住了露娜的胳膊，她的声音与她的手指同等的颤抖：“我想做些什么——
不止是为了忒修斯，
我想为他们也做些什么。”
露娜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鬓角毛绒绒的头发，然后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她将莉塔带到一个看起来格外干练的胖女人面前，那个胖女人穿着护士裙，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护士帽，上面溅着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
“安妮，这是莉塔·莱斯特兰奇，我想她应该能帮上你们的忙。”露娜将莉塔推到了那个胖女人的面前。
胖女人一边清点着手中的药物，一边对着莉塔询问道：“有通过考试吗？”
莉塔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参加。”
安妮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会简单的止血和包扎吗？”
“我会的。”
“给其他护士做助理吧。”安妮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瓶，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隔间，“去换上助手的工作服开始工作吧。”
莉塔看向了露娜，露娜对着她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她小跑着去安妮指的那个隔间去换衣服。
“不打算留在这里吗？以你的本事，拿起手术刀能救下很多人。”安妮拿起挂在橱把手上的抹布擦了擦手，看向了露娜。
露娜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打算去前线，这比起手术刀能救更多人。”
安妮凝视着她的脸，沉默了几分钟，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用力的拥抱了她一下。
“你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她轻轻拍了拍安妮的后背，柔声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不会学爸爸那样。”
将莉塔交给安妮之后，露娜重新找到了刚搬运完最后一个伤员的纽特和塞拉修斯。
年轻的男孩们满脸通红，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露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纽特，指了指他额角的汗水。
纽特抿了抿嘴唇，嘴角溢出一点点笑意，用手帕擦去了湿漉漉的汗水。
“让我也擦一下。”
塞拉修斯见他擦完了额头，不愿意用自己脏兮兮血淋淋的衣袖擦汗，便伸手去抢纽特手中的手帕。
如果是自己的手帕，纽特自然是愿意给他的，但这是露娜给自己的，他便一个躲闪避开了塞拉修斯伸过来的右手，将手帕快速的藏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拒绝！”
塞拉修斯对着纽特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在看见另外一边一道身影时，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将眼前的纽特扒拉开，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蹿了出去。
“他怎么回事？”纽特疑惑的看向露娜。
露娜对着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
他转头看见塞拉修斯冒冒失失的冲到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女孩面前，那个女孩棕色的头发编了两个麻花辫盘在了头顶，笑起来甜甜的，嘴角有两个梨涡。
纽特看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露娜。
“那是苏茜？”
见露娜点了点头，他又回头看向了那对久别重逢的小情侣。
塞拉修斯的眼睛都在闪着光，他对面的女孩看向他的眼睛里也一样充满着爱意。
“我以为我在做梦！”
他张开了双手想要拥抱苏茜，手臂快要触碰到心爱女孩的肩膀时，停在了半空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迹，鼻子嗅了嗅，也格外的难闻，他后退了一步。
苏茜没有迟疑，也没有一丝嫌弃，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拥抱住了满身脏污的塞拉修斯，她的声音喜悦着哽咽。
“我很想你，我通过了考试，终于可以和你在同一个战场上了。”
这样温馨美好的场景，纽特揉了揉鼻子，他对着露娜问道：
“他知道身上都是血不能抱苏茜——
那他刚刚为什么好意思抱我？”
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