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空袭
除了守夜的士兵，整个营地都沉浸在静谧的酣梦中。
露娜躺在木床上忽然睁开了眼睛，耳边是忒修斯均匀的呼吸声，她抬头定定的看了帐篷的白色蓬顶十几秒，然后穿上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作为一个军队的长官，需要时刻保持着警惕，忒修斯的睡眠很浅，从露娜起身的那刻他就醒了，但依旧闭眼假寐着，手中紧紧的攥着魔杖，他想知道她在深夜忽然起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感受到她正在走向自己，手指死死的捏住魔杖，脑海中脑补着那个如月光般的少女正拿着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心脏有一瞬间的抽痛。
但，如果她真的是间谍，那么他也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忒修斯闻到了淡淡的小苍兰的味道，他知道她在他的头侧蹲了下来，心跳开始疯狂加速，额角因为紧张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等到冰冷的锋刃，只等到少女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快醒醒。”
她不是被派来杀自己的，忒修斯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怎么了，露娜？”
露娜指了指头顶：“有空袭，我听见了发动机和螺旋桨的声音。”
即使说着有空袭，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有一丝的着急，空袭在她的口中仿佛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忒修斯屏气认真的聆听着外面的声音，除了雨水落地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了。
“我的听力天生就敏锐一些。”
这是第一次露娜主动和他解释，忒修斯思考了两秒，还是选择拉响了警报，倘若她说的是真的，一旦空袭投弹，那么在睡梦中的士兵们根本就来不及逃脱。
“跟紧我。”
忒修斯对着露娜叮嘱了一句，然后拉着她跑出了营帐，士兵们在警报的催促下也纷纷急急忙忙的从各个的帐篷中跑了出来。
兵丁们看着忒修斯身边的露娜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军队的长官身边有那么一个貌美的“羊脂球”女士，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妞长得够带劲，怪不得咱们斯卡曼德长官开了荤腥。”
远处第一声爆炸声传来，紧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炮火声，战斗机破空的嗡鸣声逼近了头顶，忒修斯根本来不及下达转移到防空洞的命令，只能对着士兵们竭力大喊。
“快找掩体！”
他的声音刚落下没多久，一颗炮弹在营地正中央炸开，巨大的火光冲向天际，爆炸发出的巨大声响遮盖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紧接着十几枚炮弹接踵而至。
街道的路灯一瞬间同时熄灭了光芒。
士兵们迅速做出反应，寻找合适的掩体，抵挡着一轮轮的炮火冲击，忒修斯也反应迅速，他立刻将露娜拦腰抱起，快速的躲到了前不久刚挖出来的坑洞里。
忒修斯的脸色苍白，坑洞的空间很小，他只能紧紧的搂抱住露娜，嘴唇靠近着她的耳朵：“白天的时候我们出去探查过，这周围还有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
露娜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一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的锁骨处，即使经历过多次惨烈的战役，忒修斯仍然会为无辜生命的陨落而痛苦。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曾经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试图使用盔甲咒和统统守护来保护战火中的百姓，但在炸弹的绝对火力伤害下，用来做屏障的保护咒语撑不住一秒钟就变成碎片化为虚无。
持续二十多分钟的轰炸过后，炮火声渐渐小去，忒修斯紧紧的握住了露娜的手：“我们上去。”
忒修斯立刻部署士兵们架好枪炮，根据他的推测，敌军借着漆黑的夜幕掩护，在降落伞的帮助下已经悄然降临到这片土地上。
在忒修斯的吩咐下，因为刚刚准备及时，伤亡并不惨重的士兵们立刻在被炮火洗礼过的街道占领了有利地位，架上了机枪和大炮，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忒修斯背起了一把带着瞄准镜的沉重的狙击步枪带着露娜一起前往这块土地的最高处，他不知道能将露娜安置在哪里，只能把她带在了身边。
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孩一旦落入穷凶极恶的德国鬼子手中，将会面对怎样可怕的虐待不言而喻。
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夺魂咒，下意识的无条件相信着她不会害自己。
忒修斯看着手中的怀表计算着时间，估算着德军差不多要降落到地面上，他拔开一个闪光弹扔向了漆黑的长街。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紧接着就是哒哒的机枪扫射的声音，露娜清晰的听见了痛苦的喊叫声和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
忒修斯借着白光的照耀，挪动狙击步枪瞄准着，一枪一个将德军轻松爆头。
一声尖利的稚童哭声划破夜空，忒修斯借着瞄准镜看见了住宅的废墟里，有一个年幼的孩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妇人嚎啕大哭着。
德军的枪口瞄向了那个孩子。
忒修斯握紧了枪管，即使他现在狙击，即使他的队伍集体扫射，也不一定来得及救下那个孩子。
子弹飞向那个孩子的时候，只听得砰砰几声被阻挡的声音，一个身影忽然窜出，抱住了那个孩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了德军的攻击。
忒修斯连忙将瞄准镜当做望远镜对准了那个忽然窜出来的家伙，看清对方的样子后，他瞳孔地震，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
“这臭小子！”
忒修斯顾不得其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直接从架着狙的二楼跳了下去。
露娜在上面向下望去，看见他举着枪护在了那个救了孩子的家伙面前。
一个高大的德国军官向着忒修斯攻来，他躲过了几颗射来的子弹，成功的到达了忒修斯的身边，又借着奔跑的惯性一脚踹飞了他手中的手枪。
忒修斯和那个家伙被他挟持，当做肉盾挡在了他的身前，士兵们为了不伤害自己的长官，只得停下了火力覆盖。
德国军官用德语骂了一句脏话，将枪口对准了忒修斯想要保护的那个年轻人的太阳穴，他似乎打算杀了这个碍事的家伙。
忒修斯被他钢铁一般的胳膊控制住双手，半点都挣扎不开，脸涨得通红，眼角因为绝望而沁出泪珠。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控制忒修斯双手的钳制松开了，一颗子弹自斜上方径直射入德国军官的太阳穴，带着血水和脑浆炸开的花从另一边的太阳穴飞出，钉入了地面。
粘稠的红色汁液溅在了忒修斯的脸上。
他回头向着二楼看去。
露娜正面无表情的端着那把狙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