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有用心
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细密的雨水砸在地面上升腾起莹莹的白雾，雨声在寂静的长街中格外聒噪，冬日里很少有这样的大雨。
隐约能听见远处的炮火声。
露娜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向了忒修斯，雨水划过她如白瓷般的脸庞，她用极其平淡的语调说出了这句格外荒诞的提问。
“长官，您是想让我成为您的情妇吗？”
忒修斯愣了十秒，目光呆滞的定格在她被包裹在披风之下的曲线，他平素镇定的面孔在这一刻出现了慌乱。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维持着大脑的清明：“我不是这个意思，战火还在燃烧，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女学生……毕竟，我们是同胞。”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他自己也无法否认在愣神的那十秒钟里，心里的确升起了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他在那一刻确实有了那样的想法。
“那就麻烦您了，长官。”
露娜仰着头，对着忒修斯微微弯了眉眼和唇角，蓝色的眼瞳闪着清澈的水光。
忒修斯的心神一晃，她的笑容很好看，清冷孤绝，在漆黑的雨夜里如同皎洁的月光，就像她的名字。
“你可以不必叫我长官，忒修斯·斯卡曼德，这是我的名字。”
“是的，斯卡曼德先生。”
露娜跟在忒修斯的身后走着，雨水将她淋了个浑身湿透，忒修斯刚给她披上的棉披风也被雨水淋了个湿透，滴滴答答的在她身后淌着水，浸满雨水的披风变得格外沉重，压在了露娜的身上，她只能慢吞吞的走着。
“忒修斯，喊我忒修斯就可以。”
注意到露娜缓慢的步伐，忒修斯特意的放慢了脚步，与她并排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行走不便，是他好心赠与的披风所导致的。
露娜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如同忒修斯期待的那样，用她清冷的声线念出他的名字。
忒修斯的叹气声消散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走在露娜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你的同学中还有来自我们国家的学生吗？如果有的话，或许可以……”
“谢谢您，但是没有必要了，他们在试图坐渡轮回国的时候，被德军杀害了。”
“抱歉，我不该提起的。”
“您并不需要道歉，只有杀人凶手才应该向死难者忏悔。”
露娜说话时很平静，忒修斯甚至听不到一丝悲伤的语气，他们走到了忒修斯作为长官的营帐门口。
忒修斯伸出手将营帐厚厚的防水棉门帘掀开：“这里的帐篷有限，营地没有女兵，只能暂时委屈你和我住在一处了。”
“露娜。”
忒修斯犹豫了几秒，还是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喊出了少女的教名，他抖了抖手中的门帘，示意她先进去。
露娜并没有立刻走进帐篷里躲避这场大雨，她站在雨中伸出了双手，借着倾泻而下的雨水，将指尖的血污清洗干净。
她抬着头，认真的看着被雨水冲刷的纤长手指，细长白皙的脖颈在忒修斯眼前仰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雨水顺着脖子滑入她的领口。
手指在雨水的冲洗下再次恢复了莹白，露娜放下了双手，弯下腰从忒修斯撩开的门帘下钻进了帐篷。
忒修斯跟在她的身后也钻进了营帐，门帘重重落下，隔绝了漆黑冰冷的雨夜。
即使是长官的营帐也格外的简陋，帐篷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铺着两条薄薄的棉被，床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狭小的空间中央是燃着木炭的炭火盆，正在噼里啪啦的爆着火星，给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提供着微弱的温热。
一进到屋里，露娜就迫不及待的将忒修斯给她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挂在帐篷里那根用来挂衣服的麻绳上。
忒修斯将身上厚重的棉衣外套脱了下来，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的那根魔杖，在麻瓜军队待了太久，他差点要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巫师了。
他现在很想给自己和眼前湿漉漉的少女来上一个干燥咒和保暖咒，但是考虑到麻瓜对于巫师的排斥和对魔法的恐惧，他还是没有这么做，生怕魔法会吓到了露娜。
“你受伤了吗？我刚刚看见你的手上有血迹。”
忒修斯将床头的药箱翻出，从里面拿出了伤药和绷带走向了露娜。
露娜摇了摇头：“是旅馆一楼德军尸体上的血，不小心沾上的。”
忒修斯点点头，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将绷带和药水放回了原处，接着从自己的衣箱里翻找出一套衣服和一条干燥洁净的毛巾递给了露娜：“这是我弟弟从前的衣服，应该是出发的时候拿错了，我这里唯一一套你能穿的衣服。”
“谢谢。”
露娜礼貌的道谢，她似乎惜字如金，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更不会主动同忒修斯讲话。
忒修斯从床上抱起一条棉被，将它展开挂在那条麻绳上，将帐篷里的空间一分为二，隔绝开他和露娜。
“你放心，我不会看你。”
露娜将湿漉漉的灰裙褪下，用毛巾擦净身上的水珠，将忒修斯给她的衣服展开，是一件姜黄色的毛衣和一条深蓝色的棉裤，毛衣上绘着一只像鸭嘴兽一样的可爱生物。
她看着那个奇怪的图案笑了笑，衣服的主人一定是个可爱的人。
忒修斯也换上了干燥的衣服，他隔着那条棉被温和的问道：“露娜，你换好了吗？”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忒修斯将挂着的棉被收了下来，再次铺在了木床上，他站在床边对着露娜说道：“睡觉吧。”
他又连忙补了一句：“你睡床上，我在地上打个地铺。”
说完，他便走向了一旁简陋的柜子，打开柜门，手握着魔杖悄悄将柜子里的两本本子用变形咒变成了两条棉被。
他以为露娜没有看见。
抱着被子铺在了床边的地上，他也躺了下来，对着床上的露娜温柔的笑了笑。
“那么，晚安了，露娜。”
昏黄的灯光在静谧的营帐里晃啊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