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气
看过那条视频后，裴景珊更加难以成眠。
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是申予淮发过来的消息。
【博鑫要招聘新的实习生，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裴景珊看着这条消息，愣住，去博鑫工作？这根本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她根本不懂金融和财务，电脑也不太会用，何况她更不想跟申予淮成为同事。
但申予淮毕竟一番好意，她删删改改，修正了好几遍措辞，回道：
【不好意思，我之前学的知识都忘了，可能没法胜任博鑫的工作，谢谢你的好意。】
消息发出，换成了坐在办公室里的申予淮发愣。
他再一次意识到，裴景珊是真的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她不止一次地给博鑫投过应聘简历，但最终都被刷了下去。她在国内读的是普通本科，不论学校还是学历，在一众名校和海归优秀毕业生里完全没有竞争优势。
但其实这种理由实在太过冠冕堂皇。
博鑫证券是申家的私产，申予淮和其伯父申武成一家共持有博鑫80以上的股份，让谁进来这里工作，根本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是那个时候，他却选择保持缄默。
现在他想请人来，人家却不稀罕了！
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半晌，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早上是我忘了问，你现在找到新工作了吗？】
等了一会儿，对方回道：
【我去了张嫣工作的酒吧。】
酒吧？
申予淮看着这两个字，脑海里迅速浮现出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画面，不由狠狠拧紧了眉头。
下意识地，他发过去了一句：
【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工作？】
刚发过去，就后悔了，这句话看上去太像是质疑和批评了，甚至里面还带了点蔑视的意味。
他想撤回，但是已经来不及，裴景珊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
【为什么不能去？我觉得挺好的。】
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
【选择做什么工作是我自己的事。】
这句话后面其实还跟着半句【和你没有关系】，但是最终被删掉了。
申予淮马上回了一条：【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担心你的安全。】
裴景珊没有再回复，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蒙上被子，继续翻来覆去与失眠做艰苦卓绝的斗争。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身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
她不知道自己把《汤头歌诀》背了多少遍，才昏昏沉沉陷入半梦半醒的浅眠里。
她又去到了顾家公馆。
这一日顾文卿病了，恹恹地躺在床上，她端着汤药来喂，那人却说什么也不肯喝，苦劝半天无果，她也来了脾气，把药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行啊，既然不肯吃药，那就扎针好了。”
顾文卿顿时认了怂，哼哼唧唧地说：“我吃药还不成？但总要配些糖果才好。”
她便嘲他，“怎么闹革命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跟个英雄汉似的，这会儿倒又成了膏梁纨袴了？”
顾文卿不服，“怎得吃块糖就是纨绔了？”
她就不讲道理地说：“就是就是，我说是就是！”
顾文卿倒被她闹笑了，打趣道：“那你又为什么偏偏喜欢我这个纨绔子弟？”
她刷得一下红了脸，恼羞成怒，连药也不哄人喝了，捂着脸往房间外跑。
忽得一下子，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她哎呦一声，猝然睁眼，窗帘遮蔽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哪里还有半分旧日的残影？
梦醒了。
临近年底，申予淮的工作越发繁忙。
大小会议、项目视察、客户拜访……整个人马不停蹄，常常上午人在荆城、中午便到了北京，没几个小时，人又飞到了深圳。
这天难得不用出差，他留在公司，出席月度例行董事会。
会上，公司各部门进行近期工作通报。
综合管理部总经理发言中提到，近期要重新对物业公司进行招标。董事长申武成问到重新招标的原因，申予淮说是他不满现在物业公司的服务，并提到因为物业公司人员失职，将人锁在新办公区的事。
申武成觉得自己的侄子在这件事上未免小题大做，但一个物业公司原本无足轻重，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儿闹分歧，便没再多言。
散会后不久，恒润物业的总经理王金伟便找到了他的办公室来。
身材肥硕、长着一张老好人脸的王金伟满面堆笑，见面就要和他握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王金伟的笑尬在脸上。
申予淮声音冷淡，面色更是冷淡，“请坐。”
陈秘书端茶过来，王金伟堆笑着道谢，局促都溢在脸上。
他没喝茶，搓着手，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申予淮没心情跟他耗时间，开门见山地说：“王总是为续签合同的事找我？”
王金伟没想到申予淮上来就主动挑明，怔了片刻，应声道：“是的申总，听说贵司要对物业公司重新招标，是否是不再同我们合作的意思？”
申予淮直截了当，“没错。”
态度之鲜明，意思之明确，倒让来试口风的王金伟无言以对了。
僵了片刻，才笑容僵硬地说：“申总，能否请您告知原因。如果我们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看在双方合作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可否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申予淮：“贵公司工作人员，擅自操作我司新办公区门锁，将你们的一名员工反锁在了里面。”
王金伟来找申予淮之前，听博鑫综管部的经理提到了这件事，却没明白其中的关窍，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件事……对贵司造成了什么影响吗？”
申予淮神情冷峻，“当日，锁门的员工切断了电闸，而被锁的人恰好手机没电，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试想，如果这个人被锁在里面，一直没有被发现，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王金伟琢磨了片刻，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申予淮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还好，被锁的人在手机断电的最后关头联系上了我。”
王金伟声音有点结巴了，“您、您认识被锁的人？”
“不止认识，而且非常在意。”申予淮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再琢磨不出原因，那就真是笨猪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