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逃出生天
在光芒被大鲵群挡住的那一刻,小鬼头顿时化作一缕黑烟,悄无声息的钻入李元体内,鸠占鹊巢,暂时接管少年的躯体。
李元那缓缓沉降的身躯蓦然悬停,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眸从沉睡中醒来,缓缓睁开。
这是一双纯粹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眼白,唯有摄人心魄的黑色,仿佛两粒黑色珍珠,漆黑发亮。
下一刻,只见少年身形一翻,凌空虚蹈,站在水中,而后又缓缓扭动脖颈,顿时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声响。
“舒畅。”少年接着拧转手腕,宛如活动筋骨一样,自顾自轻声说道:“许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落地生根的踏实感了。”
由于那小鬼头没有肉身的缘故,一直都是飘来荡去,仿佛墙头草随风摇,当下暂时接管李元的身躯之后,一股久违的稳重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只是临时占据这具躯壳,仍旧不免让人心生感慨。
小鬼头操纵着李元的身体,简单舒展一下筋骨,适应片刻,虽说两者之间契合度不高,有那貌合神离的感觉,但是短暂借用一下,带领李元脱困,不算难事。
毕竟这小鬼头在大岭山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实力不俗。
数十头大鲵折返,裹挟排山倒海般的暗流而来,汹涌澎湃,气势惊人。
那气势浑然一变的少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哂笑,似是嘲弄色彩,颇为厌恶的说道:“一群鬼憎神厌的水虫,就是你们害的老子连同小老爷差点葬身于此,今日若是不给你们长个记性,都对不住小老爷!”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斩将刀,虽然不知道这口刀的具体来历,但却让他由衷的感到心悸,即便它钉入石壁之中纹丝不动,仍旧若有若无的向外散发着无形的巨大压迫感。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不是外力所能抗衡的,它给这小鬼头的感觉,不像是一把纯粹斩切肉体的刀,反而有点像是能够直接透过肉体,斩切灵魂…
想来这口刀对于这群大鲵同样具有无比强烈的压迫力,这才导致自家小老爷遭受到来自它们的强烈敌意,甚至是攻击。
此刀搁置于此,总是让人心神难安,就像是头顶悬有一把行刑之刀,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一样。
少年伸手凌空一扯,斩将刀剧烈震颤,片刻之后,直接挣脱石壁的束缚,向外激射而出。
不过少年却并未将刀收入手中,反而是信手一挥,发出一股劲气,将斩将刀送出水潭,最终落在石台之上。
随手将刀送出水潭之后,他这才转过头来,看向那群来势汹汹的大鲵,轻声说道:“今日看在潭底那位存在的面子上,不杀生,但一些教训,还是有必要给的,不然你们很难长脑子啊。”
说罢,只见他轻轻一点脚尖,大水陡然破碎,仿佛榔头敲击在琉璃之上一般,四分五裂。
由此可知,这随意一脚,力道何其恐怖。
下一刻,少年破开大水,去势如箭,拖曳出一条近乎透明的条带。
与此同时,在行进的过程中,少年的身骨缓缓伸展,片刻过后就形如一张紧绷的巨弓,几乎同一时间,劲气顺着四肢百骸疯狂游走,最终尽数汇聚于拳头之上。
蓦然,拳劲激荡,周遭暗流轰然破碎,一股肉眼可见的粗壮劲气缓缓形成。
少年手握一道惊心动魄的拳劲,风驰电掣一般向前推进,双方之间的距离迅猛缩短,转眼之间,双方就宛如两个陨石般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一拳递出,暗流炸开,仿如气浪,声势骇人。
大水倾泻,倒流而回,后续奔赴赶来的大鲵群如遇阻遏,速度顿时减缓不少。
少年的身形却如礁石一般,纹丝不动,半步都未曾后退,任由大水自身边分流而过,唯有衣衫随水疯狂拖曳摇摆。
反观那头与少年正面相撞的大鲵却是惨状莫名,直接被拳劲掀翻不说,头颅之上更是多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汩汩流淌,只是未及片刻,殷红鲜血便消散于激涌的大水之中。
甚至连血腥味都尚未来得及向外弥漫,就被野蛮向外波及的大水涤荡成虚无。
那少年似乎意犹未尽,身形一动,欺身而进,照着大鲵的肚腹又是补上一脚。
大鲵直接被踢飞数丈,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少年并未不依不饶,踢出一脚也就作罢,并未痛下杀手。
那头大鲵被一脚踹飞几丈开外,心中惊骇莫名,眼瞳也似乎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恐惧,不敢再主动发起进攻,但又不甘心就此退走,只能在附近游弋徘徊。
少年轻描淡写的击退一头大鲵之后,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委实是对上这么一群毫无灵智的水虫太过于轻松。
就在这时,又有一头大鲵裹挟惊涛骇浪般的磅礴劲气蓦然从后方袭来,形如一座山岳飞渡而来,碾压大水,极具冲击之力。
几乎同一时间,又有另一条大鲵从旁杀出,一条蕴含恐怖劲气的粗壮大尾切开水流,向着少年的腰腹横抽而来。
少年先是察觉到身后有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劲气正在快速袭来,而后又看到旁侧有一条粗壮大尾急速逼近,两股恐怖的劲气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要落在那道瘦弱的身躯之上。
只是那道瘦削身影并未有所惊慌,甚至是在感受到两记盛大攻势即将到来时,并未急于出手应对,嘴角反而泛起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之色。
只见少年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不过尚未等到少年给出应对之策,那头从背后袭杀而来的大鲵便直接碾压而至,一头撞在少年胸膛之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虽然大鲵这凶悍无匹的一记撞击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少年的胸膛上,但却并未如之前那般直接将少年撞飞,反而是如同撞在了一堵厚实的城墙之上,唯有自少年背后不断向外倾泻的狂暴乱流,昭示着这一次撞击所形成的劲气冲击非同小可。
少年身后,仿佛无端出现一个巨大的泄洪口子,大水恣意向着远处奔腾。
大鲵含怒一击毫无建树,凶性大发,陡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照着少年的肚腹就要一口咬下去。
就在这时,少年终于有所动作,双臂之上顿时有黑色气雾翻腾而起,形如无数黑色丝线缠绕于手臂之上,片刻之后,整条手臂都是漆黑如墨。
这双手臂仿佛是从幽冥地狱探入人间的鬼手一般,见之便能让人心生怯意。
下一刻,少年曲掌成爪,五指如钩,一双泛着纯粹黑色的鬼爪直接落在大鲵那开合的大口之上,而后手臂再一发力,竟是直接将大鲵擒住。
这边,一条裹挟凶悍劲气的粗壮大尾迅猛抽打而来,劲气之盛,足以碎石。
少年面色古井不波,腰腹猛一发力,迅猛将手中的大鲵甩出,以此来抵挡那条横切而来的粗壮大尾。
刹那之间,那条粗壮大尾不偏不倚,刚好抽打在大鲵背脊之上,顿时有一道让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少年面对两道志在必得的攻势,非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在顷刻之间便能轻松化解,经验极其老道,这着实不得不让人佩服。
它随手丢掉先前擒获的大鲵,这头大鲵脊骨已然断裂,无法再构成什么威胁,而后再顺势一把抓过侧面那条尚未及时抽离的大尾,发力一扯,将那欲要抽身而退的大鲵给牵扯回来。
而后便看到略显滑稽的一幕,只见少年拽住那条大尾之后,腰肢拧转,整个人随之旋转而起,宛如陀螺一般,旋转数圈之后,又一突然松手。
那被转的七荤八素的大鲵再无一丝反抗的气力,径直撞在了潭边石壁上边。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微震,大鲵当场晕厥,缓缓坠向潭底。
短短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少年便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三头大鲵。
这般雷霆手段自然也是震慑住了剩下的那七八头大鲵,虽说这群大鲵毫无灵智,但是万物皆有灵性,遵循趋利避害的本能,自然能够察觉到势头不对。
因此,那群尚未来得及发动攻势的大鲵见势不对,不约而同,纷纷调头逃窜。
少年见到这极为诙谐的一幕,嘴角轻笑,原来这些看似极其凶悍勇猛的家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不过少年却并不打算放任它们离去,毕竟当下正是火气正旺的时候,这一趟潭底救援,在那白光的曝射之下,折损道行极多,实力大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过所幸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他伸手放在胸膛,在感受到那颗强有力跳动的心脏之后,这才略微放心。
其实无妨,只要这小老爷还有一口气在,自己就不算失职,再者以那位大老爷的通天手段,就算是气若游丝性命垂危,也能将他一把从鬼门关给拽回来。
毕竟那位大老爷可是能够震慑万千鬼物的恐怖存在,这般人物已经能算是阳间阎王了,想来就算是阴曹地府那位真正的阎王老爷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才对。
“想逃?”少年冷哼一声,轻蔑说道:“问过老子了么?”
虽然这是你们的地盘,但是走是留却由不得你们,得看老子的脸色行事!
见到那群大鲵欲要逃窜,少年身影一动,整个人近乎原地消失,在这一刻,仿佛大水对他并不能形成阻碍一样,转瞬之间,一道瘦削身影宛如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大鲵群正前方。
直接截断去路,霸道至极。
大鲵群见此情景,蓦然出现一阵骚动,眼瞳中陡然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惊惧,长尾一甩,再次调头逃窜。
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懒得陪这群没脑子的水虫玩那猫捉老鼠的游戏,身子一闪,又是如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某一头大鲵的正上方,旋即一脚狠狠跺下,一道清脆的骨骼断裂时悄然响起。
它一脚踩断大鲵的脊骨,刻意停留片刻,享受这美妙的骨裂之声掠过心头。
自从那位大老爷突兀降临大岭山之后,它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般酣畅淋漓杀伐所带来的快感了。
那位大老爷降临大岭山多久了?
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记不清了,反正很久,久到记忆都是出现模糊。
少年享受那片刻的快感,猛然哆嗦一下,这才再次动身,借助反弹而来的力道,身形宛如离弦之箭,又是辗转扑杀向另外一头大鲵,这次直接来上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将大鲵掀翻,最终撞在潭壁上边。
接下来,少年宛如狼入羊群,四处追逐大鲵而走,上来就是好一顿拳脚伺候,无一幸免,无可逃脱,简直如猫戏鼠,一面倒的局势。
大鲵称王称霸水潭多年,罕有天敌,何曾面临过如此窘境,在那少年近乎歇斯底里的追杀戏耍之下,那隐藏于血脉中的凶性也是逐渐被激发了出来。
数头大鲵眼见逃生无望,只能奋起反击,宛如涸辙之鱼,虽死犹欢一般,向着那少年联袂发起反击,大水猖獗,如同仆从一般紧随而至,声势颇为不弱。
少年见此情形,依旧气定神闲,咧嘴一笑,似是赞赏一般说道:“这才够看,老子辛苦下来一趟,搭上半条命,你们若是不拿出点像样的待客之道,老子心里憋屈的厉害。”
眼见数头大鲵掀动大水碾压而来,乱流湍急,气焰极度嚣张,少年这才缓缓收敛起笑意,虚手一握,身后大水如获敕令,顿时翻涌而起,缓缓凝聚成数柄透明状的鱼叉,排兵布阵一样,依次悬浮在身后。
蔓延而来的大水似乎裹挟万钧之力,若是与其正面相撞,那小鬼头自然无碍,但李元的肺腑未必能够承受如此冲击,毕竟当下李元这身体魄只是一介肉体凡胎,十分脆弱。
只见少年脚尖轻轻一点,身形缓缓拔高,与此同时,少年扬起一手,随意摆了一摆,仿佛战阵之上发号施令的将军一般气度威严。
那数柄透明状鱼叉如被牵引,轻轻一颤,激射而出。
大水浩荡,滚碾而来,宛如千军万马前赴后继,气势粗野,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感觉,但那数柄鱼叉却如冲锋陷阵的大杀器一般,锐不可当,落入战阵,恣意屠杀,直接刺破大水,摧其声势,毁其气焰。
原本如凶猛潮头携带摧枯拉朽之势一线直进的大水,在透明状鱼叉陷阵破局之后,竟是轰然破碎。
多少有点中看不中用。
更恐怖的是,那数柄透明状鱼叉如剪刀划过布帛,将大水撕碎之后,仍有余力,去势不减,最终尽数钉入大鲵体内,这才轰然化作一团血水炸开。
一时间,整个潭水都是变得猩红起来,浓厚的血腥味无所不在,宛如此间天地顿时变成一座血腥弥漫的古战场遗址一样。
少年见到大鲵群遭受重创,拍了拍手掌,这才心满意足,不再理会这群低贱的水虫之属,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那团白光,恭敬行了一礼,这才缓缓上浮,离开此间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