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九死一生(二)
“喳!多亏监军提醒及时,险些误了军中大事!我再传令给刘匡,不惜以一切代价阻断火路,保住中军帐。”
“再调一百弓弩兵保卫中军帐,建立外围防御线,不准任何人靠近营房,但凡有军情呈报,你我出营应对!”
“喳!”马武赶紧调兵遣将,又传令从中郎将孙永处调集人马,严阵以待,把中军帐围成了一个铁桶。他安排了三道防御工事,第一道是孙永的人马守卫,第二道由中军帐亲兵队把守,第三道由监军宋均和自己坐镇把守。他们要把马援病危的消息严密控制,不让其他人知晓,包括中郎将们。
麻矬子和姚沅江眼看放火得手,军营陷入混乱,两个人心中大喜。师徒俩换上敌军行装,趁着混乱,摸入嘈杂的人群中,一边假意呼喊救火,一边悄悄地接近中军帐。
他们摸到中军帐旁,才发现情形不对。中军帐戒备森严,成排的士兵手持刀剑、持弓严密把守,而且,一箭之内的杂物都被清理干净,在中军帐前扫出了一片开阔地,任何外人强闯都无法突破。
姚沅江拉低军帽,作势要强行闯入,他大声呼叫:“刘匤将军急件,要面呈元帅!”
“站住!口令!”突然,一名哨长隔栅盘问,阻止来人靠近中军帐。他警惕地盯住陌生的传信人,保持着高度警惕。
姚沅江一怔,心中暗叫不好,刚才只顾放火烧营,疏忽了口令,不晓得中军帐又颁布了新口令。马援治军严厉,军中口令每日更新,以防止闲杂人混入,外人不知晓内情,很容易被识破。
“长官,我们是中郎将刘匡将军派来报信的,有阴兵闯入军营。我们有要情报告!误了军情,你可担待不起呀!”麻矬子身穿敌人军服,大声地威胁哨长。
“口令?!”哨长口气更加严厉,毫不让步。中军帐马武密令卫队,任何人没有得到自己和监军宋均的命令,不得放行,其中包括中郎将。
“长官,我们是刘中郎的传令兵,不晓得中军帐的口令。”姚沅江急忙辩解,他和师父都不知晓其中内情,不过,他们心里却作好了强闯的准备。
“退下去!擅闯中军帐者杀无赦!”哨长抽出了长剑,阻止外人强闯。
姚沅江距中军帐一箭之远,眼见就要擒下马援老儿立下头功,偏又节外生枝,功亏一篑,他心中着急,不容多想,决定强闯。他反应神速,一甩手发出一排银针,射翻了哨长和几名兵丁,怒吼道:“他娘的真啰嗦,跟老子要口令!去死吧!”他强行闯关。
“有刺客!”“有刺客!”士兵们大声呐喊,彼此壮威。第一排的士兵手持长矛依托栅栏和木马严阵以待;第二排士兵蓄势拉弓,虎视眈眈,相互策应,阵式丝毫不乱,可见平日训练有素。
“放箭!胆敢闯营,格杀勿论!杀死贼猷有重奖!”一名校尉躲在盾牌后面大声指挥。
蓄势待发的弓弩兵听到号令,一齐发箭,箭矢如雨,交织成了一张严密的箭网,阻挡了姚沅江和麻矬子前进的步伐。
麻矬子见徒弟强闯失败,扯下头帕挥舞起来,打掉敌人如雨的箭矢;箭声呼啸,头帕舞成一个保护圈。他紧护在姚沅江身边,并且连速发射多支袖箭,前排的士卒纷纷倒下。但是,训练有素的兵勇及时补充上来,大声呼叫,堵住了缺口,仍旧把中军帐护卫得密不透风。有敌军的呐喊声又从后面响起,包抄了姚沅江师徒。
姚沅江攻击迅猛,痛下杀手。他右手挥刀,刀刀见血,左手撒毒针,势不可挡。官兵手持盾牌和刀剑围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相互交织,宛如波浪一浪高过一浪,起伏不定。
刚开始,敌人阵脚不稳,被姚沅江趁机杀出了一条血路,直逼中军帐。突然,姚沅江感觉敌人死不后退了,冒死往前冲,在他面前垒成了人山,让他疑惑不解。他抬头一瞥,发现中帐军门前的光亮处出现两位将领的身影,一位身披大氅沉黙不语,目视前方,另一位身披皑甲,持大弓警戒。旁边有尉官高喊:“中军帐有令,退后者斩!畏死者斩全家!”
“马援?”姚沅江见此情景,心中猜疑:“马援贼老儿,平日寻你不着,今个儿你出来送死,让老子成全你!”姚沅江认准目标人物,激发斗志,他鼓足神力,猛喝一声,推动盾牌阵节节后退。但是,盾牌后的钩镰枪手不断地刺出冷枪,干扰他的行动,后排还有放冷箭的,让他有所顾忌,无法使出全劲,双方僵持不下。姚沅江怒睁双目,沉下身桩,突然,他闪身一松,抵抗的盾牌手收势不住,一齐向前倾倒。一刹那间,姚沅江提纵身子,猿行虎跃,踩着人头快速冲向中军帐。他脸上戴着傩面具,又张牙舞爪,形同鬼魅,敌军吓得乱声尖叫:“阴兵!”“阴兵!”“阴兵来了!”
“可恶阴兵哪里跑?看箭!”中军帐前持弓将军拉开了满弦,瞅准黑影一箭射出。跳跃前行的黑影顿时跌落,军士们欢声如雷!
“好箭法!”身披大氅的人是监军宋均,他夸赞射箭的马武。
“擒拿活口!中军帐有奖赏!”马武见射倒阴兵,心中洋洋得意,掩饰不住喜悦,下令擒贼。众士兵嗷嗷欢叫,众人合力朝黑影扑上去,人人都想争抢头功。
麻矬子心中大惊,他晓得敌人防备森严,现在要想攻入中军帐毫无办法。他又见徒儿姚沅江中箭,无力再战,从怀中摸出霹雳弹,朝敌群一顿乱扔;烟雾弥漫,狼烟呛人,辨不清东南西北,场面十分混乱。麻矬子一双肉掌开路,趁乱摸到姚沅江,在烟雾中拖走了姚沅江。姚沅江中箭,气愤难平,又不敢高声呼喊,他见师父燃放烟雾,也将火球乱吐,犹如炸雷,火弹点燃了中军帐,火光熊熊,烈焰烧人。朝廷官兵鬼哭狼嚎,秩序混乱。“保护元帅!”“决不放走一个阴兵!”“扑火!”有人高声指挥。
师徒俩在慌乱声中,朝着北门江边突围。不多久,他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中军帐被烧塌,天顶倒下,腾起了巨大的烟柱,直冲夜空中。
“哈哈,马援老贼!你也难逃今日厄难!”姚沅江瞥一眼巨大的蘑菇云团,心中欣喜,庆喜得手火烧了中军帐,只是没有亲擒马援,心有不甘,留下遗憾。他腿部中箭,狂跑了一段路,奔走越来越困难,眼见密密麻麻的敌人穷追不舍,他凉了半截腰,暗忖:“难道今日是我的忌日?怕是要死在壶头山了!”他摸了摸怀中的小竹筒,硬硬的还在。他准备在紧急时刻喝下,自我消融。他不想拖累师父。
“徒儿快撤!此地不宜久留。”麻矬子看到姚沅江一拐一瘸,晓得他受了伤,奔跑吃力。
“师父,你先走,不用管我。我断后!”姚沅江咬牙坚持。
麻矬子见状,晓得徒儿要强,他话不多说,一手拉起,背起姚沅江向北门方向疾奔。
姚沅江伏在师父背上,强忍伤痛,仍不忘掏出银针射杀尾追的官兵。他一撒手甩出一把梅花飞针,冲在前面的士兵纷纷倒地,后面追兵在黑暗中看不清,又不知是何原因?只听得前头哀嚎遍地,胆小的人惊恐乱叫,“阴兵放蛊毒了!”有指挥官提醒:“大伙儿卧倒!掩住口鼻,提防妖术!”闻声,士兵们掩鼻伏地而卧,放缓了追击的脚步。姚沅江与追兵们逐渐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准后退,退后者斩!捉拿阴兵!死活不论!快追!!”指挥官见阴兵跑远,又挥刀督战,不准士兵后退。士兵起身又追,跟随在麻矬子师徒身后,一路疯狂叫喊,虚张声势,却也不敢逼得太紧。中军帐下令擒拿活人,士兵又不敢放箭。
呐喊声引来越来越多的官兵参加追击和拦截,人声鼎沸,呐喊声不时响起。官兵们看见阴兵像一团黑云突奔,敏捷如同一只脱兔,又恍如鬼魅一样的左突右冲,行踪不定,所到之处不断地有人惨叫倒地。追兵好在人多势众,心中虽然害怕,却始终不丢下追击目标,一路跟随。
“徒儿,快放火!”麻矬子晓得今日凶险,不管往哪里逃,都有敌人阻击。他明白只有搅乱敌营方能脱身。
“明白!”姚沅江回应一声。他依靠住麻矬子背上,稳住下坠的身子,右手从皮袋里掏出鸡蛋大的火磷球弹,奋力朝灯火和士兵的火把上摔去。火弹遇火爆炸,又点燃了更多的军帐。他们一路狂奔,一路摔弹,所到之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呐喊声和叫骂声混成一团,壶头山乱成了一锅粥。
士兵们俨然像一群无头苍蝇乱飞,他们弄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敌人?只要听到呐喊声,众人就一窝蜂扑去;只要看见疑影就大声嚎叫;草木皆兵,人人自危。他们扑向了西北角,那边传来更大的打杀声,动静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