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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祸临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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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接来了辰州挖煤工人,从沅江下游打地道,准备潜入敌营。哪知,官军早已布好了口袋阵,在我们冲出地道口时,就被埋伏在外面的敌人擒拿。孩儿不幸被俘,毫无反抗的办法。”姚沅江懊恼当时不能用化尸粉解决自己。但他不敢说,怕爹娘担心。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姚楚铁更关心获救的经过。

    “事有凑巧。相王后来派出石傩公和麻师父前去敌营,与宋均议和。当天晚上,鹞眼和秋黛带了一支队伍,从悬崖上爬进了隐蔽的岩洞,挖通了地道,孩儿得救了。”姚沅江对于危险的事儿轻描淡写地说。他怕爹经不起打击。

    “救你的队伍是相王派出的?”姚楚铁问得更加仔细。

    “不是相王派出的。后来,听鹞眼讲,是九峒主派出的神兵救了我。等我去苗王寨复命后,再专程去感谢他们。”姚沅江内心感激秋黛的援助。

    “孩儿,你赶紧逃命吧!”姚楚铁脸色大变,惶恐地对姚沅江说。“你不要去苗王寨了,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家看爹娘了。保住了你,就保住了姚家的血脉呀!”

    “爹爹,你怎么了?”姚沅江被爹爹突变的表情,搞糊涂了。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危险?!

    “孩儿呀,你不晓得。这次救你不是相王的命令,你犯下了死罪。第一,你破坏了相王的议和大计,死罪一条。第二,你与九峒主勾结,犯了欺君之罪,死路一条,株连九族。第三,你身为神兵队队长被俘,不自刭,破坏了神兵队的残酷规矩,死罪难免!孩儿,你快逃吧。”姚楚铁看透了人间百态,晓得事态的严重。

    姚沅江听爹爹剖析,心里也是被吓坏了,他乱了方寸,着急地询问:“爹,你和娘怎么办”

    “孩儿呀,你不要管了。爹娘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死了也就死了。你还年轻,你快去准备一下,跟你娘告别,跑路吧。”姚楚铁想到姚家的凄惨结局,心中无奈,惭色渐重。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把一个偌大的家业毁掉了。他也后悔把儿子送去了相王府去当驸马,古训早讲过,伴君如伴虎,祸根从此有。

    这一晚,姚家人难以入眠。姚家人的争吵声一直没有停顿过。姚楚铁和石淑花夫妇极力劝说儿子逃跑。但是,姚沅江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下来,要去相王府负荆请罪。他舍不得娇妻。

    “儿呀,你再想一想,这事儿你没得回旋的余地了。爹娘为你好,也希望你听进爹娘的话,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伢崽,莫发犟脾气了,听你爹的话。虽说你舍不得娇妻,但是,毕竟保命要紧呀。”石淑花柔声细语开导儿子。

    “爹娘,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但是,我不能抛下雅莉公主不管。儿纵使有千万条要死的理由,但也要求得光明正大地死。我不信相王会滥杀无辜,儿追随相王多年,虽说无大的功劳,但也为起义军做过不少的贡献,没功劳也有苦劳呀。”姚沅江认为自己有理,而且寄希望于相王开恩免罪。他想,相王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看到他女儿的份上,不会杀了驸马爷的。再者,他不明不白地跑了,自己永远要背上欺君谋反的名义,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他曾和雅莉在一起立过誓言,赌过咒,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死了也不分手。

    姚楚铁翻来覆去的劝说,他看见儿子榆木脑袋不开窍,一口恶气涌上来,被气得吐血。他暴躁不安,拖着姚沅江来到家祠前谢罪。他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父子俩人跪在中堂,他痛苦地自责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姚楚铁跪泣。怪我教子无方,生出这等逆子,生生断送了姚家的香火。”

    “儿呀,你向列祖列宗谢罪吧。我把祖传的玉玦传到了你手中,也算我姚楚铁尽到了孝子的责任。你有本事,你留下血脉,把玉玦传到你的下一代呀。罪过呀。”

    姚沅江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玉玦来,诚心诚意地跪地谢罪。姚家玉玦一代传一代,不过,姚家祖传的玉玦传到姚沅江的手中,却被雕刻成了精美的阴符令牌,赋予了更大的职责。姚沅江惶恐的声音:“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姚沅江叩拜。我是姚家十八代传人,我接过爹爹传下的玉玦。我承诺,我保证把祖传的玉玦,传到姚家的下一代的手中,不孝子孙姚沅江立誓。”

    父子完成了祭祖仪式,姚家人平静下来。他们静静地等待第二天不可预测的灾难的降临。姚楚铁晓得儿子倔犟,再逼也无用。石淑花一心念佛,她祈盼菩萨显灵,让姚家人躲过无妄之灾。姚沅江想,自己光明磊落,只要向相王请罪,一定会得到宽恕的。

    五更鸡叫,天色渐明,姚楚铁夫妇送儿子上路。姚员外特别交给了儿子一封信,嘱托他交到麻矬子师父的手中。姚沅江集合残余的神兵队员,前往苗王寨复命去了。他走上山道时,驻足停了一下,眺望汤汤沅江水,心中怅然,前路迷茫,这也许是最后的告别:“沅水,再见了。”他抬头看到横亘在眼前的莽莽大山,心中涌现出莫名的忧愁,不管生死如何,只要见到雅莉公主,他甘愿接受任何处罚。但是,他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见到雅莉公主。

    “驾!”他毅然的扬鞭,催马前行,一行人马渐行渐远,不久后被莽莽群山吞噬,消失在大山的深处。在历史记载上,没有留下这些小人物的影子,他们像武陵山中的清风一样拂过山野,了无踪影。

    苗王山相王府的冲天楼上,相单程召开了紧急会议,核心领导悉数出席。参加会议的有相王,军师石傩公,一至八峒峒主,乌金花巫婆、雅莉公主、神兵队军师麻矬子。前敌总指挥姚沧水没有出席,相王严令他在前线掌控军队,防止官军反扑。九峒峒主告了病假,无法赴会。

    会上,相王神色凝重地说:“壶头山官军送来照会,指责我军背信弃义,破坏和平条约,率先攻击对方,致使和平大业搁浅,要求我方迅速查明真相,缉拿凶手,交给朝廷处置。否则,大军压境,横扫五溪蛮,片甲不留。”

    相王念完文书,眼光余光扫向众人,寻问:“是哪位峒主出的兵?破坏我和平大业。”下面寂寂封音,没有回声。

    军师石傩公说:“相王,我和麻师父奉您的指令前去议和,一切进展顺利。宋均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准备三日后再议细节,说是要向皇帝老儿报告,下发诏书恩准。没有别的事儿发生呀?”石傩白天完成初步谈判,下午就匆匆地返回了苗王寨,他和麻矬子并不知晓晚上发生的激烈战斗。

    “相王,宋均直夸相王送的礼品用心,独具匠心。他要呈送给皇上。他还回赠了礼品给相王,赠送的礼物是一尊胭脂红的和田玉马,气氛融洽,不会出现问题呀。”麻矬子证实,补充说。

    “那么是谁指派的人?自己现在说出来,还有挽回的余地,倘若我查出来了,你们就没得好日子过了?!”相王忍住满腔怒火,再次发问,下面将领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相王脸色铁青,由紫转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相王,会不会没来参会的人干的?”石傩公提醒。他心目中猜测是此人,只是空口无凭,军机大事不好胡言。

    石傩一说,相王心中明白。众参会将领也附和,极力撇清关系。“军师说得对,心中有鬼才不敢出门吗。”“老早就有人反对议和的,不是他,还会是别人哟?”“好汉做事好汉当,当缩头乌龟算不得角色呀。”

    相王见状,咽下一口恶气,悻悻地说:“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儿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我会派人去查清的,肇事者严惩不贷,决不宽恕。”他话风一转,又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请大家说说意见。”

    军师石傩公看见相王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分析说:“古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件事儿,我们要分析一下宋均的想法。宋均是议和的主要力量,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都会极力主张。那么我们的补救措施有哪些?一是迅速弄清事情发生的原因和过程;二是厘清责任和过错,做出赔偿和承诺;三是加强内部监管,防止有人破坏和平谈判;四是对于破坏谈判的顽固分子要进行严厉打击。”

    “军师的意见十分中肯。其他人还有没有新的意见。“相王看了一下全场。参会人员没有新的意见发表。他接着说:”下面,我分一下工。请石傩公牵头查明事实真相。请麻矬子准备再赴壶头山议和。余下各峒先行自查,探得消息,马上禀报。”

    “得令!”

    一个亲兵走进会场,附在军师石傩公耳边耳语几句。石傩公脸色大惊。石傩公又对相王轻语几句。相王神色变得凝重。他朝即将散会的人员叫道:“请石傩公、相青妹留下。其余散会。”

    乌金花巫婆相青妹不耐烦地嘀咕道:“王兄,又有麻烦事要老妹出手了?!”

    众人散去后,姚沅江被人从另一侧的楼道上带了上来,来到了会议室。他看见了一脸虎气的相单程。旁边坐着阴鸷深谋的石傩公,以及一脸不屑的乌金花巫婆。

    “父王,孩儿向你请罪!”他跪在相王跟前,磕头,不敢抬起。

    沉黙一阵,姚沅江听到相王冷峻的声音:“平身,赐座,好好交待!”

    有亲兵过来扶起姚沅江,他坐在远处的一张板凳上,哭诉道:“孩儿不孝,辜负了父王的期望。罪该万死!”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孩儿奉父王之令,攻打壶头山,挖通地道口时,被敌人打了埋伏,囚在洞窟里。昨夜凌晨,孩儿在睡梦中被惊醒,发现九峒秋黛公主和鹞眼来营救我。我同被俘的神兵们乘机逃了出来。”

    “果真是九峒主搞的事儿。”军师石傩公表功道。他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哼,你还有脸回来,丢尽了神兵队的脸。我老巫婆都害臊。”乌金花巫婆一直以姚沅江为骄傲,向王兄吹嘘自己的识相术。哪晓得,神兵队队长不在战场战死,反而当了俘虏,让她很没有面子。

    “你的胆子真大?你一个人断送了议和的希望,让我如何向五溪蛮的百姓交待?!带下去,砍了他!”相王想到多年的心血泡汤了,从此战火再起,不晓得又有多少的生命被葬送。他心中火冒三丈。

    “喳!”几位亲兵上前。

    “父王,孩儿该死!请求父王,让孩儿死在战场上。”姚沅江晓得此事难解。他只求留下一个好名声。他跪地不起。

    “相王,暂且饶他。官军哪边还要交人呢?你若杀了他,官兵寻不到人,还会借故滋事的。”石傩公想得远。

    “带下去,押入死牢。听候处置。”相单程听从了军师的劝告,改了主意。

    “师父,我姚沅江给您脸上摸黑了。我来生再报答你的恩情。”姚沅江向乌金花巫婆叩拜。他沮丧地说:“请师父给雅莉公主捎上一句话。我生是他的郎君,死是她的鬼!下辈子见。”他交待完毕,万念俱灰,了无牵挂,心想姚沅江是神兵队的队长,死也要死得壮烈。他挺身而起,不再惧怕什么,坚强地跟随着亲兵去了,哪怕杀头也不怕。

    “好可惜,一棵好树又夭折了。”乌金花巫婆表面不近人情,但她却特别爱惜人才。她时常叹息:“满山树木选不出一根中柱梁。”

    乌金花巫婆告诉了雅莉公主的消息。雅莉公主跑到父王的皇宫里,哭哭啼啼的恳求父王开恩,放了郎君姚沅江。她跪在父王面前,泪水长流,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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