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云端
“喂？高存说你下班没回家，发消息也不回，你去哪里鬼混啦？”那边高雯的声音很明朗。
“我在，哦，云端。”她瞥见了吧台上的台卡，右上角的两个小字，云端。
“那是什么地方？好啊小寻寻，你现在还敢独自去酒吧了？”
高雯惊讶极了，之前每次她给她发那些club里mc跳舞的视频，自己这个保守的姐妹都是没什么兴趣的。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徐天寻去过最“放肆”的地方，大概就是ktv了。
“是、清、吧、啦！哈哈哈哈！”她似乎有些喝多了，说话的腔调好像有点大舌头，却还在竭力纠正高雯的说法。
“哎呀我的天老爷呀，你可歇歇吧！我在外面回不去，叫高存去接你了啊！你不要乱跑，也别再喝了！听见没！”
“呜呜呜呜，高雯，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废物啊。”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在家里被欺负也就罢了，就连这几千块钱工资的破工作都要和我作对”
徐天寻对着电话吐字不清的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说完“听见没”三个字之后，高雯就挂断了电话。
同时，在两公里外的家里，高存坐在沙发上，机械性的抖着腿。
他太紧张了，甚至想要开始咬指甲，却又习惯性的克制了一下——小时候高雯见到他咬指甲的话，是会直接干脆的把他想要咬的那根手指头上的指甲，用指甲刀直接剪秃的。
指甲秃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这样反复了几次，高存也就再也不敢咬了，甚至在长大后，每当萌生出这样的念头，他就会马上条件反射把手收起来，以免自己咬它们。
快七点了，徐天寻怎么还不回来？
他纠结了半个多钟头，最后实在忍不住给她发了微信，随后手机就一直握在手里，可始终没有收到回复。
她该不会是回自己家了？
就算回家，也总要知会我们一声的呀！不会的，她不是那样不懂礼数的人——
难道，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给高雯打了电话。
“高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干嘛？你小子，怎么突然关心起老娘了？”高雯那边有些吵闹。
“我饿了”在拨通电话之前，高存就打算好了，这样说的话，能把徐还没回家的话题自然地引出来，应该可以把高雯的怀疑降到最低。
“你有病吧，打电话就为了这个？不长手还是腿断了？订外卖用我教？天寻呢？她还没回家？”
高存在心中暗喜，赶忙说，没有啊，不知道去哪了，我想问她回不回来吃饭，给她发了消息，也没回复——
“奇怪了，那你先等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没过两分钟，手中的电话再次响起，高存马上按了接听。
“喂，你那不省心的姨姨说自己在一家叫云端的清吧买醉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喝的有点多，麻烦我全宇宙最帅的儿子去接一下！！车费妈妈报销，怎么样？”
高雯当然是不知道高存心里的小九九的，所以打算先用糖衣炮弹轰炸对方一下，如果不行，再来硬的。
“呃好吧。”而正在家里的高存开心得就差蹦起来了，却也假装思考了一下，勉强应了下来。
到了云端的时候，他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吧台边上的徐天寻。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她趴在台面上，后腰部分雪白的皮肤都露了一些出来。
由于是夏季，高存也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并没有外套给她披上，他只好快速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轻轻拍了拍徐天寻的肩膀。
没有反应。
站在吧台后面的小哥是个热心肠，凑过来对高存笑了笑，“这是你姐姐吗？她喝了不少。”
“呃，我来接她回家，她结账了吗？”
一边回答他的话，高存一边试图把已经喝醉的徐天寻往肩上背。
“结完了，我帮你吧，不过哥们，你成年了吗？我们酒吧不允许未成年进来的。”那小哥话很多，一边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搭把手，一边半信半疑的问他。
“呃，快了，你问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来消费的。”高存含糊道，终于把徐天寻背在了自己的背后。
从云端出来后，高存费劲的往家里走去，虽然很珍惜这个机会，但作为开学才上高二的男生，背着一个成年女性走这么长的路，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费力——
更不要说，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有两团软乎乎的东西一直在他的后背摩挲着，他难受得甚至没有胆量直起后背，只能躬着身子，祈祷快点叫到车回家。
“嗯？”
背后的女人似乎是被颠簸的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不算宽广的后背上。
“陈牧？是陈牧吗？”
她太想念陈牧了，半梦半醒间甚至忘了，她的丈夫，早已经不在了。
“”
背着她的男人停顿了一下，用手扶着她的屁股，往上抬了抬，闷闷道，我是高存。
“高存？”
她迟疑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残忍的现实，陈牧已经死了，再也不会这样背着她了。
酒精让徐天寻的的泪腺变得异常敏感，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自从陈牧走后，很多想哭的时候，她也尽力在克制。
只是现在，在受到了这么多的委屈过后，当大脑被酒精沾染过后，她的情绪就好像开启了闸门，眼泪又一次唰唰的流了下来。
它们落在了男生的肩膀上、脖颈上，痒痒的。
高存只好停下了脚步。
初夏，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再一次调整了一下姿势，背后的徐天寻还带着哭腔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醒了，可以自己走。
说着，她松开了一直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下来的时候还有些踉跄，被高存扶住了。
“没关系我没事的。”她看起来有点虚弱，冲他摆了摆手。
高存点点头，“回家吗？”
“回家？”她笑笑，不知怎么的，笑容里颇有一些凄凄的味道。
“不，我不想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
“小存存，你陪我去东海公园吧！”徐天寻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