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带我去天上看星星
凌霄被安排在地狱做杂工，从一层到十八层，随便一个小鬼都能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刚做了两天。
一个身着艳丽红衣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妖媚地笑了一声。
凌霄一点也不觉得魅惑，反而觉得非常刺耳。
千秋问：“你便是天上贬下来的那个神仙？”
凌霄虽然没有想要和她搭话的欲望，却还是赶紧解释道：“我并非神仙，只是一个在天上修炼的妖而已。”
“天上还有妖？”千秋觉得诧异。
凌霄只“嗯”了一声。
“那你是为什么被贬下来的呢？是犯错了吗？”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凌霄张了张嘴，迟疑了，顿了顿才吞吞吐吐地说：“景……霄，我叫……景霄。”
他撒谎的样子太明显了，可千秋没有拆穿他，只是“噗嗤”地笑了笑，冲他介绍自己：“我叫千秋，是阎冥殿君的女儿，亦是这冥界的魅巫。”
凌霄抬眸看着千秋，忽然觉得她的声音也没那么刺耳了。
楚殷跑了一路，这杳无人烟的地方，连求救都没有办法。
只能是靠自己了。
夜色太重，她又太着急，一个不小心脚下就踩空了。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人晕了过去。
幸好凌霄及时找到她，为她疗了伤。
趁着孩子还未苏醒，凌霄抱着她快速地跑着。
他带着怀里的小人儿来到了一所木屋前，将她放在了门口，又敲了敲门。
屋内的人应是在睡梦中被吵醒，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是一个老太的声音。
凌霄在屋侧等了良久，才听见有人去开门，他往边上靠了靠，不想让别人发现他。
开门的是个年约半百的老太，穿着一身的素衣。
见一个孩子躺在地上，老太愣了愣，才去扶她。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躺在这儿来了呀？”
左顾右盼，又喊道：“谁把孩子丢在这儿啦？”
无人应声。
老太只得笨拙地将楚殷抱进屋里，点了一支蜡烛，仔仔细细地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老太并没有发现孩子身上有什么伤，她的呼吸很沉，倒像是睡着了。
“那就等你先睡一觉，明早起来再看看。”
凌霄见屋里灯灭了，这才离开。
他回到隐尘客栈的时候，还不到三更。
千秋在房顶上唱着歌谣，五里以外都能够听见。
那声音甚是空灵。
但是在这大半夜，又是荒郊野外的，只怕是鬼听了都得绕路走。
幸亏客栈里的两个小孩又在沉沉地睡着，不然就算没吓死，也得吓出疯病来。
千秋和凌霄都知道客栈里还有人，但他们谁也没有提。
千秋虽然不拦着凌霄救人，但是天底下那么多苦命人，他救得过来吗？
“魅巫的歌声真是美啊。”
千秋回眸一笑，伸出手招呼凌霄：“快过来同我一起看星星！”
凌霄抬头看了看天。
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脸上闪过一丝忧伤，慢吞吞地走到千秋身旁坐下。
“你以前在天上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看过星星？”
如果是在五十年前，他刚被贬下去的时候，跟他提起天上的事，他定会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与你何干？”
但是这五十年改变了他许多，千秋改变了他许多。
“看过，天上离星星很近，看上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会发光的点。”
“那一定很美吧？”
“自然是。”
“景霄。”千秋喊了他一声。
“嗯？”凌霄转过头，看着千秋。
“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回到天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看看星星？看一眼就好。”
凌霄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了无线的向往。
可他不想欺骗她。
“可我不知道……”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千秋的右手食指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软软的，没有温度的一根手指。
他想说的是：可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去，或许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千秋靠近凌霄，凑在他的耳边，又问了一遍：“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回到天上，悄悄带我去看一眼天上的星星好不好？”
凌霄冷不防地吞了吞口水，笃定地说：“好！”
魅巫擅长魅术，但她对凌霄从来没有用过，一次也没有。
千秋一笑百媚，身体缓缓地落下去，把弄起脖子上那条幽绿色的翡翠。
“此番折腾了那么久，差点还把倒淌河的水给搅顺了，没想到这苍溟石竟会落入一个凡人之手。总算是拿到了第一个宝物，我们也不算白跑一趟，该回去了。”
“是。”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从空中闪过，消失不见。
翌日清晨，楚殷在一张木床上醒来。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是懵懂的，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没有在家中，也没有在之前那个客栈，立马警觉起来。
“哟！你醒啦？”
老太正端着一盆水进屋，看见孩子醒了，开心得不得了，原地放下水盆就赶紧过去看她。
恍惚间，楚殷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奶奶。
“奶奶？”
“孩子，你从哪里来的？”
这声音跟奶奶也有几分相似，可是近了，楚殷才看清楚，来人并不是她的奶奶。
“我……我也不知道，我被人牙子拐卖了。”
老太闻言，心疼得不得了，拿起楚殷的小手轻轻地拍着。
老太手掌上的老茧摩擦着楚殷柔嫩的皮肤，楚殷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一种真实感，这才确定自己已经从那个吃人的客栈跑了出来。
“可怜的孩子，那你还有家人吗？”
“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我出来这么多天，她一定都急疯了。”
虽然同情楚殷，但老太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和老伴一直没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老伴前些天跌落悬崖。
心如死灰的老太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却被意外救下。
她和老伴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有个孩子。
老太看着喃喃自语的楚殷，心生怜悯。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儿。”
“月儿，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我们相互做个伴。等你长大一些了，慢慢地再去找你的奶奶好不好呀？”
楚殷眨巴眨巴眼睛，低头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答：“只可惜我连家都找不到，也只能是这样了，那……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老太慈祥地笑道：“怎么会呢？反正我也是个孤寡老人，若是有你陪着，这日子也总算是有点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