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尸体不够吃
方有信迅速把他怀里的封可期抢过去，退开好几步。
封瑜扬起巴掌就要上前，被甘颐死死拦住：“惊年别气！天黑迷路多正常啊！”
封瑜：“谁允许你擅自离开连云城的，还和这种人鬼混在一起，他们劫持了可期，你知不知道！”
封沐时退后两步不说话。
“刚才怼我不是很能说吗，现在倒是哑巴了？”封瑜甩开甘颐的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就接着回连云城禁足。”
然后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是北。”
封沐时不说话，转了方向又开始走，不多会天上又开始落雨，浑浊的雨水越下越大，带着染红的迹象，他们只好先找个山洞避雨。
封瑜再次查看封可期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也没有要再起烧的趋势。
见他状态还算好，封瑜便问了：“昨晚，你说有很多人在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封可期有些疑惑，“我说了吗……我不记得了啊。”
“……没事，”封可期经常忘事，封瑜已经习惯了，“不好的事忘记就忘记了。”
但封可期的情绪却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抱歉父亲，我真的不记得了。”
封瑜摸摸他的脑袋，“不用道歉，你没有错。”
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此时显得十分喧闹，甘颐起身拿了封沐时的伞，对封瑜说，“我出去看一下。”
封瑜没有阻拦，“别走太远。”
“好。”
自从甘颐拿了自己的伞，封沐时就一直瞪着他，等人出了山洞，他一咬牙也跟着起身。
“我也出去看看。”
“你不去。”
封瑜斩钉截铁下了死命令，封沐时的脚步顿停，但还是试图解释，“我出去透口气。”
封瑜抬头看他，“洞口的风已经够大了。”
封沐时咬牙切齿，“那为什么他可以出去，你就是偏心。”
封瑜：“那非得别人出去你再出去，你是学人精吗？”
“我不是……”封沐时愤愤不平，咬牙切齿：“你就是偏心，你就是袒护他。”
“随你怎么说。”
没得到封瑜的允许，封沐时还是没出去，目光却一直在甘颐离开的地方定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就算在山洞也能看出雨水已经完全被染红。
这里的雨水血水都落不到他们身上，却会对他们有影响。
会让伤口难以愈合，疼痛难耐，甚至会压制修为，接触越多反应就越明显。
封沐时忽然开口，“这座城在外面看只有一片阴影，像是被诅咒围绕或者是什么禁忌的阵法，但有出入口，应该是什么人在操纵着。”
封瑜问：“你为什么要进来？”
封沐时声音放低了点：“找了份新工作……被骗了。”
封瑜冷哼一声，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追问道：“知道他们绑架可期的目的吗？”
封沐时摇头：“不知道，他们去人界做什么从来不跟我说，只知道他们背后还有人。”
气氛沉默很久，封瑜才开口：“回去我会在总部给你安排份工作，别再惹事了。”
封沐时深出一口气，像是妥协般点了头，“我尽量。”
甘颐也在他们结束话题的时候回来，并没有合上伞，站在洞口问封瑜：
“惊年，我有话想对你说。”
封瑜点点头，反问封沐时，“他回来了，你还出去吗？”
“……”封沐时气笑了，“他有话说，你就撵我走？”
“我不走！”
封瑜和甘颐出去了。
两人并没有走远，还在石壁能挡到雨的地方。
甘颐说：“我方才上了地势高的地方，将城池一览无余。”
“所以？”
“我认出这座城了，我来过，和之前一模一样。”
封瑜把目光抛向他。
甘颐来过的地方，至少是一千年以前。
就算是对他们来说，一千年也够久了，一座城又怎么可能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下确实验证了之前的猜想。
甘颐接着说：“说出城的名字可能会被雷劈，我就不说了哈。”
“……”
“咳，”甘颐正色，继续严肃起来，“一千年前，天地混战，你守连云城，我为了家族四处征战，来过这个地方。”
“我十分肯定，这座城已经在一千年前就已经覆灭。”
封瑜：“因为火灾？”
“是。”
这下就完全合理了。
城里的人是假的，雨是假的，没有火的概念，所有人都怕火。
归根结底是这这座城毁于火灾，它本身就已经不复存在。
封瑜又问：“我们来之前，是有东西把可期卷进来，和可期会不会有关系？”
说到这里，甘颐的心口像是被刀割一般，看向封瑜，反问，“为什么一千年了，可期还没有长大？”
痛苦终于化为实体，狠狠刺向封瑜的胸口。
一瞬间的晃神，封瑜低笑一声，“你知道，当年我见到可期一夜之间回归幼童的状态，我有多想问你这个问题？”
甘颐拿着伞的手紧紧用力，目光甚至不敢在封瑜脸上多停留一秒。
“抱歉惊年……我真的不知道。”
这些年封可期每每长到一定的年纪就会变成幼童的状态，忘却之前的记忆，重新再长一遍。
一千年漫长如斯，却只能让一个孩子长到13岁。
他每次重回八岁，只能记得父亲刚把自己带回这个家，家庭便支离破碎。
当身边所有人都在以同样的速度长大、老去，只有自己停留在原地，再笨拙的小孩也能意识到不对劲。
他开始写日记记录了近千年的无数次13岁的自己。
现在好像终于有了点不一样。
封瑜问他：“那你知道多少？可期是这座城的人吗？”
“是。”甘颐肯定，遥望城池的方向，“天地混战数年，此地天灾人祸，饥荒遍野。”
“我路过的时候把他从锅里捞出来的。”
“锅？”封瑜第一次听见这段故事，难免有些惊讶。
当初只觉得甘颐又从外面捡回来个脏兮兮的小孩，生病发烧烧坏了脑子，什么也不记得，见他可怜便养在了身边。
甘颐点头，苦笑一声，“饥荒年没有尸横遍野的景象，尸体甚至都不够吃，活人轮流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