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未来
这话听着有点歧义，钟黎笑着把车开出了南山：“别乱说啊，我可不干这种缺德事。”
石林那头又是一番哭天喊地，装了半天才开始说正事：“昨晚上是有人想搞你来着，被我抓了个现行。”
听他这语气也不是什么大事，钟黎也没在意：“搞我？多大本事？能干的过老裴？”
“你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呢。”石林叼着牙刷口齿不清道，“不是那种搞，是想让你完蛋白干的搞事。”
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昨晚有人蹲了钟黎的点，跟着他一路奔到了南山。南山名头摆在那，怎么看都不像是钟黎能承担得起的地方，黑灯瞎火的那小狗仔拍了还没两张就被送完祖宗的石林抓了个正着。
“怎么说？”钟黎又把手机音量调大了一点，语气倒还是挺漫不经心，“跟我有仇？”
“这人和你没仇。”石林好不容易吐干净嘴里的泡沫，草草洗了把脸揣着手机出了浴室，“有人花钱雇的他，小十万呢。”
“我就这么不值钱？”钟黎乐了一下，“是谁啊说出来听听，我改明儿得雇个十一万的跟回去。”
“哪用得着你啊，我已经策反成功了。”翻出对方发来的几张图片，石林冷笑一声，“这世界上还真有煞笔玩意，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没脑子的东西，找人办事都不知道先封好口。”
敢让人跟着去南山，就已经足够证明对方不是什么聪明人。南山里住的都是些什么大罗神仙，惹恼了哪一个都没有好下场，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煞笔做法让人哭笑不得。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大概有底了。”绿灯了，钟黎踩下油门跟着前车驶过路口，“公布一下谜底？”
石林那边笑着说了个名字。
还真是他。钟黎有点哭笑不得，金琦到底给了陈优什么好处，让他非得死守着自己找点把柄。
“你怎么策反的？”
一说这个石林也来劲了，大致讲述了一下他是怎么英勇的把人按倒在地，英勇的折断了那张储存卡，以及怎么苦口婆心让人当了我方卧底。
钟黎全当听了一路的相声，末了还腾出手给人鼓了鼓掌：“那你看着办吧，最好能把原因搞清楚。”
这事石林也明白，拍着胸口给钟黎打包票。
“哦对了，今早上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告诉你，最近不要给我安排行程，至少空出半个月来。”到了地方，钟黎停车熄火，稍稍拉下墨镜看着车窗外的高楼，“我有要事在身。”
石林感叹：“果然是金主的小情人，我明白了。”
钟黎笑骂一声挂了电话，扯了扯西服褶皱才下车，面前的写字楼不新不旧，但正午阳光映在玻璃上的反光依旧要闪瞎人眼。
“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刺眼。”钟黎嘀咕了一句，抬脚进了大楼。
中午十二点半，会议堪堪结束，裴远声回到办公室又处理了两个加急文件，随后秘书送进来午餐并确认完下午的会议时间，这一上午的忙碌才算结束。
菜是星级饭店的招牌，可裴远声却吃得没什么滋味，挑挑拣拣的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手机一早上都没什么动静，安安静静的好像没开机一样。裴远声想了想，拿起手机主动给钟黎发了个表情包，还是那个扭来扭去的兔斯基，这是他偶尔从公司群里看到的，觉得好玩就添到了表情里。
好一会，钟黎那边都没回应，裴远声索性直接给他打去了电话，响了得有一分钟才被接起来，钟黎声音还有点哑，但听上去心情还可以：“想我了？”
裴远声勾了下嘴角问他：“这么久才接电话，干什么去了？”
钟黎顿了一下才开口，底气不是很足：“我在荣海。”
“在干什么？”转了转手中的钢笔，裴远声倚在老板椅上，“我能知道吗？”
“裴总当然能知道啊。”钟黎觉得有点好笑，配合着他，“我给裴总打张行程工作表？”
“可以。”裴远声眯着眼捻了捻手指，“时间地点工作项目，都写清楚写仔细。”
钟黎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他往后仰了仰靠着椅子道：“裴总这么小心眼啊？”
裴远声轻哼一声并不回答他，钟黎又乐呵呵的哄了他几句，听到人轻轻笑了声才算松口气。
话题过去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电话内安静几秒。
荣海里，钟黎盯着桌上新送来的报表，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以后……不可能一直呆在圈子里。”
裴远声眸色微沉，话还没说就听钟黎继续道：“我不可能一直拍戏，不可能一直做演员，所以……我得想想以后。”
看看未来里，能不能有一个裴远声。
裴远声心头一震，没能立刻做出什么反应。他静静地望着落地窗外明媚的光，面上好似一片波澜不惊，可胸膛间却已经震响不平静的轰鸣。
连二十四岁的钟黎都知道要看看未来，三十四岁的裴远声却在这一刻罕见的选择了沉默不语。
未来。
裴远声很少去考虑关于自己的未来，身为裴氏当家人，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而那些有关于未来的设想，基本都是与裴氏与公司发展有关。
其余那些，关于他，关于他与身边人的未来，裴远声向来想得很少。哪怕到了三十四岁这一年，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前方充满茫然与未知。
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上，他遇到了钟黎。
钟黎对他来说太特殊了，特殊到看见第一眼就要把这个人绑到身边，陪他一起迷茫也好，坠落也罢，裴远声第一次明确的感受到，非常渴望一样存在，是怎样的心情。
窗外天空一碧如洗，高楼林立，华光落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裴远声望着那些光亮，终于在这一刻承认，自己的人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无数一念一瞬的叠加与质变，让他的路途中已经拓印满钟黎二字。
而钟黎就像那些反射着亮光的玻璃，耀眼夺目，坚韧不屈，哪怕打碎也会带上刺人的尖锐，棱角分明着，绝不认输。
可即使是这样……
裴远声摩挲着手机，半晌，终于尘埃落定般呼出口气，慢慢笑起来。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愿意、也渴望，把钟黎带到他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