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以为裴远声是什么好货？
来荣海事情倒也不多，主要就是几个先前拿不准的项目需要进一步的讨论决定，部门会议一开就是一下午，问题没解决多少，反倒冒出来更多待解决事项。
钟黎忙前忙后四五天总算是搞定了大半，看着桌上一摞签完的项目文件脸上也带了点欢快笑意。
“老板，今晚上陈总那边有邀，订了典色的vip。”秘书把文件夹收起来，顺带提了提晚上的酒局，“您这边……？”
陈总算得上是这几个项目的重要合作商，钟黎不打算扫了他的兴：“去吧，告诉贺枫一声，他心里有数。”
贺枫是钟黎一手从典色提拔上来的，目前算是半个负责人，像这种局，该做到什么地步，他向来拿捏的刚好。
七点钟，钟黎出了荣海大楼，他换了辆黑色辉腾，搭着夜色驶上马路。四月底夜风不算凉，钟黎降下车窗点了根烟。红灯还有四十七秒，钟黎盯着面前空荡荡的人行道发呆。
他让石林给他留了半个月，可现在想想又觉得半个月不够，他现在已经不是半年前惨到勉强温饱的可怜人了，说实话，直到攀上了裴远声，在这之前钟黎也没过几天的苦日子，小破公寓那弹簧床他都没睡几天，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南山，好像日子过得一点都不难。
拿回了典色挣回了荣海，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钟家的东西，然后呢，然后要做些什么？他跟裴远声放大话的时候说要看未来里能不能有一个裴先生，但真到了自省的时候却又只觉茫然。
红灯还剩十秒，钟黎眼神微微发沉，烟灰掉落在指间，轻微的痛感让他暂时停止了这场似乎没意义的思考。
钟黎开车速度不慢，但到包厢的时候也已经开场。钟黎知道这帮人的脾气，二话不说先罚了三杯，这才在一片笑闹中落了座。
陈总手捏着杯沿，眯着眼看过来，在钟黎说话前先出了声：“钟先生，合作愉快。”
钟黎自然是应声的，漂亮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还是端着酒杯仰头干了：“相当愉快。”
“一会还有人来。”陈总看他喝了酒，笑着解了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钟少爷应该也认识。”
他用的是钟少爷，钟黎一下明白过来其中含义，眼底笑意淡了淡，没接腔，只是抬手让人玩的尽兴。
八点多，包厢门再一次被推开，来人穿着黑大衣一身凉意，他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露出个熟稔的笑容来：“抱歉，是我来晚了。”
望着来人，钟黎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表情自然没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陈总倒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把人让到中间来不说，还亲自倒了酒：“难得你有空，今晚可要好好灌灌你。”
男人笑了笑和他碰了杯，说了几句合人心意的场面话。
众人玩开了话也多起来，陈总叼着烟问：“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和钟少爷挺熟？这会看上去怎么这么生分？”
钟黎没什么话好说，男人倒是应了句：“很久不见了，叙旧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叙。”
陈总随口一问看两人并不搭茬，也不打算掺和这些破事，摆摆手没再提。
时间过得挺快，十一点多的时候陈总就先告辞了，他晃晃手机给众人比了个抱歉口型：“家里管得严，先走一步。”
钟黎本来的目的就只是陈总，这会正主走了他也不打算坐下去，找个借口就要离开。
“钟黎。”男人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他站起身来拎起大衣，“一起吧？”
出了包厢门两人一路无话，黄色的走廊灯并不亮眼，本是暧昧的颜色在两人这却只剩冰冷。
快到大厅了，钟黎停下了步子：“我还要找个人，你自便。”
“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男人也跟着他停下来，“避而不见有意思吗？”
“给你什么机会？”钟黎嗤笑一声，“秦唐，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还来见我做什么？”
“当初是我不对，昏了头把主意打到钟氏头上，我现在都还给你还不够吗？”秦唐望着钟黎，温润清淡的眉眼间难得露出几分急切，“钟黎，我知道你现在在重组钟氏，我可以帮你！”
钟黎终于正眼看了看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帮我？你觉得我用得着你帮？”说完转身就要走，根本不想再听秦唐多说一句。
“钟黎！”秦唐站着没动，声音却一点都不轻，“有什么区别吗？钟家为什么七零八落你不知道原因吗？总归是要被丢掉的我一不偷二不抢的买走有什么问题？”
“你讨厌钟家所以你什么都不要，你觉得钟家脏配不上你的假清高你就把它散的一干二净。”秦唐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厉声喝道，“可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钟家几代的心血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钟黎转过身看着秦唐的脸，似乎想从那眉眼里看到些许熟悉的影子，但到最后他只是嘲讽一笑：“就凭我姓钟。”
“这是你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姓钟……”
秦唐目光阴沉两分，他盯着钟黎的眼睛，愤怒的火自心底猛然窜起：“你不是最讨厌你的姓氏吗？现在又拿这点给我摆谱？钟黎，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抵触吗？当初钟左出事你宁愿去傍上裴远声都不愿意来求我一句，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秦唐。”钟黎没兴趣和他继续耗下去，对方这些似带委屈的说辞只让他觉得不耐，“你不要把自己包装的这么委屈，钟左出事后钟氏旗下有多少股份和公司被你趁机吞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我……”
钟黎不想再听下去，他没有和老情人叙旧的爱好，更遑论，这位老情人所掌握的远远唐国际在钟家落败之时不仅没有伸出援手，甚至果断出手抢走了钟氏旗下将近两成的业务。而秦唐本人也是典型的口蜜腹剑，当初和他有关一段暧昧纯粹是钟少爷年轻时识人不清。
“秦唐，你和钟左之间的那些龃龉间隙我不感兴趣，以前不感兴趣，现在、未来都不感兴趣。”
钟黎说着呼出口气，抬眼间，眸底已经映上冰冷的寒意：“还有你，我对你也不感兴趣，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钟黎！”
秦唐胸口重重起伏几下，强咽下一口酸涩滚烫的愤怒不甘：“你以为他裴远声就是什么好货？他以前身边有多少人，他又是踩着多少人才走到了今天？钟左出事后，你以为没有裴远声的推波助澜，钟家能七零八碎散得这么彻底？！”
彩色的灯球蓦然一暗，整个大厅瞬间跌入黑暗。
钟黎只觉肩膀被人一按，不由分说的被人一把压在了墙上，黑暗中，秦唐的声音自身前传来，尾音因情绪波动而轻微发着颤：“钟黎，离开裴远声，不要留在他身边，钟左当年都不敢和他打对擂，你怎么还敢去招惹他？”
“钟左不敢，我就也该不敢吗？”
钟黎一提膝，膝盖重重顶在秦唐的小腹上，对方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不得不后退几步，眼珠却依旧死死落在钟黎脸上，眼神在昏暗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但钟黎的目光比他还要凌厉凛冽，那样尖锐，以至于在灯光亮起的一瞬，秦唐甚至不敢同他对视，只能讪讪的别过眼，听见他冰冷的警告：
“秦唐，滚回你的远唐国际去，我的事，永远都轮不到你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