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4）

    “仪式”过后，周汝正拉着文东恩去提交结婚申请书。

    “一纸文书？我不相信这些。”

    “可是有了这张纸，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周汝正将一摞纸递给文东恩：“签个字吧。”

    “名下财产赠予协议？”文东恩挑眉，看向刚刚成为自己丈夫的某人。

    “首尔周医院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名字。世明市的医院和房产才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他们彼此坦诚过伤口，知晓对方最黑暗的秘密，也为对方疗过伤，跳过剑舞。她本不该因为世俗的钱物而触动，可是他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太过虔诚。

    “我喜欢看我们两个名字写在一起。文东恩，周汝正，并肩排列，就像我们两个人此刻的样子。”周汝正歪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

    文东恩发现自己真的很难拒绝他的眼神和笑容。

    签过最后一份协议，文东恩放下笔，就被周汝正紧紧抱住：“文东恩，以后别想再逃跑。这些东西都会捆住你的，你可是另一半产权人，必须要负责任才行。”

    “我什么时候逃走了……再说那次我不是见到你妈妈以后就回来了吗……”提到那次告别，文东恩明显心虚了。

    “是回来了，整整六个月以后才回来。棋盘上的灰尘多得都能盖一所房子了。”周汝正一脸控诉。

    “是吗？我记得放下棋子的时候，棋盘很干净，好像有人每天都擦了一遍。”

    “才没有每天都擦！”周汝正极力表现得有骨气一点，却败在老婆的亲吻下。

    “现在我的东西都有你的名字了。如果你的驾驶证也能加上我的名字就好了。”周汝正拿到更名后的房产证明，突发奇想。

    “咳咳……”文东恩险些被口水呛到。

    “东恩你又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周汝正迅速切换成成熟的人夫人父模式，却只换来老婆的白眼。

    新任夫妇约妈妈一起吃饭。妈妈刚刚开动，周汝正说：“我们结婚了。”

    妈妈的汤喷了。

    妈妈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他：“你一定要在吃饭时说这样重要的事吗？”

    周汝正抱头鼠窜，文东恩笑着看他被打，不紧不慢地喝着汤。

    结婚以后好像生活没什么不同，除了周汝正悄悄改了对爱人的称呼。

    “老婆。”周汝正从背后轻轻抱住文东恩，语调又轻又长。

    “嗯。”

    “老婆！”周汝正又叫了一声，文东恩投以疑惑的眼神，周汝正将头埋在她颈窝蹭了蹭，语气也愈发黏糊糊的：“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他小时候经常见到父亲与母亲共处时的情景，两人有时候坐在一起看书，不时低语；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偶尔交换视线，看着对方笑；又或者一起在医院加班，讨论手术方案；去露营，去海边……

    那时候，他以为所有的夫妻都是相爱的，所有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所有人都是好人。

    文东恩以为结婚后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周汝正却不这么认为，他好像急于宣告自己的新身份，跟熟识的人挨个炫耀了一遍。

    “今天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吗？”周汝正回到妈妈的医院，来到钟宪面前晃了好几圈。

    “笑容更变态了？”钟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发现。

    “哎，真舍不得摘下来啊！可惜我是医生。”周汝正大声感叹，放慢节奏，一点点把戒指摘下来，挂在项坠上。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是结婚戒指吧？”钟宪指着那个戒指，语无伦次。

    周汝正点点头，笑容明亮得刺眼。

    “呀你这小子！什么时候结的婚？”钟宪扑过去勒住周汝正的脖子，使劲摇晃，“到底是谁？是谁收了你这家伙？为什么没有人收了我啊啊啊！”

    “东恩后辈？”钟宪终于见到了周汝正的妻子，听到她自我介绍时忽然觉得熟悉。

    “你是不是七八年都不回他的消息？你好酷！”

    “闭嘴！”周汝正恼羞成怒去捂他的嘴，钟宪吱哇乱叫。

    其他人纷纷嫌弃避开，文东恩笑着看他们闹成一团。

    这好像是她来周医院最轻松的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