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满身花影,犹自追寻(BG)
一道陌生的声音,打破了一班教室的安静,也惊醒了还在迷迷糊糊的张熹涵。
“年级第一是谁啊?年级第二要追你。”
张熹涵睁开眼,看向门口,只是反应了片刻就开始装不知情。
但别的人就很不一样了,第一时间就齐刷刷地看向她,她脸上的茫然也装不下去了,但那人看到了也就不再耽搁,赶紧跑开了。
往后的两天里,张熹涵总是能听见自己室友时不时就说:“年级第一是谁啊?”
李熹涵:“……”
但也有个清醒一些的,问了自己朋友,跟张熹涵解释:“年级第二我朋友,纯粹好奇,你别多想。”
“你是在为他解释还是让我不要自作多情呢?”李熹涵半开玩笑地说。
“那肯定帮他解释一下,免得你觉得他是个什么神经病。”
后来,分班时张熹涵选了文科。
张熹涵被安排跟另一个男生坐在一起。张熹涵问自己同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李瑾瑜,我认识你,张熹涵。”
张熹涵自认一向都很低调,也不认识什么别的班的人,所以很自然地表示惊讶:“你怎么知道?”
“之前因为好奇,让朋友问了一下年级第一是谁。”李瑾瑜明显不知道那个朋友是怎么问的。
——当时考完试,李瑾瑜就很好奇第一到底是谁,所以问一个朋友,说:“你消息那么灵通,知不知道年级第一是谁?”
“哎呀放心,我帮你去问问。”
然后就有了考完试某个中午的一场闹剧,而那天中午,这位朋友就跟李瑾瑜说:“闻到了,是个女生,叫张熹涵。”
李瑾瑜眨了眨眼,说:“然后呢?”
“没了啊。”这位朋友也很无辜,盯着李瑾瑜。
李瑾瑜愣了愣,想明白好像是真的没什么了,也就闭了嘴继续写作业。
张熹涵一听,突然就想起来那个正午。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的,但话没出口便不禁笑了起来。
李瑾瑜盯着她,正要问,就听张熹涵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人说的什么?”
“啊?”
张熹涵含着笑道:“他啊,很高调地来我们班门口就是一句张熹涵是谁啊,年级第二要追她。”
李瑾瑜睁大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张熹涵继续笑着,安慰一下李瑾瑜受到打击心:“好好好,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真的。我保证。”李瑾瑜很认真很认真地保证。
张熹涵敛住了笑,维持着一副很相信的模样,练练点头:“好的好的。”
周四中午。
按照惯例还是要听听力的,张熹涵撑着头,指尖勾着笔,听一道写一道,写完便趁着空的五秒时间看看李瑾瑜的答案。
“错了。”李瑾瑜看了一眼张熹涵的答案,很快评价。
张熹涵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看答案。”
“赌不赌?”
李瑾瑜写着下一道的答案了,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正听着呢,张熹涵咬了咬嘴唇,轻声笑了起来。
李瑾瑜本来是没打算笑的,但这张熹涵这一笑就没有装笑点高的必要了。
“今天是没有月亮的吧。”
张熹涵眨眨眼,一下子没理解到李瑾瑜的点:“啊?”
“天狗食月。”
张熹涵咬着笔,嘴角弯起。
有的时候离谱的听力总是连着的,就比如——
“what""s the weather like there”
“are you ing here”
“yes。”
“it was sunny here a few days agoit""s cloudy today the weather forecast says it will rain a lot later remember to take an umbrella”
“ok。anything else”
“oh, by the way, remember to buy me a very expensive watch”
因为是最后一道了,张熹涵写完也就放下了笔去翻答案。
李瑾瑜口语很好,所以模仿起那人的语气也是惟妙惟肖的:“oh,buy me a very expensive watch”
张熹涵瞥了他一眼,说:“oh, it""s time to wake upyou have slept until one o""clock in the afternoon”
“哎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是选b吧?”李瑾瑜看到答案,十分得意地说。
张熹涵皱了皱眉,说:“为什么?他不是五十四个人,九分之七女生?”
“那九分之七是不是四十二嘛?”
张熹涵张了张口,一时间有些想扇不久前的自己一巴掌。
“好。”
“赌什么?”
张熹涵倒也没再怎么纠结,愿赌服输:“你赢你定。”
“好吧,下午我去打球,帮我带个饭,顺便带盒牛奶。”
“嗯,那你吃什么?”
“你随便买吧,对了,卡给你。”
张熹涵抿着嘴,心说我选择困难症,烦得很。
但她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下午,张熹涵慢慢悠悠走去食堂三楼——因为人少点。
随便买了几样小吃,自己倒是坐下慢慢吃了饭,估摸着时间便走去操场。
张熹涵不怎么爱去操场那边,一方面是晒,另一方面是她一向对体育不怎么感兴趣,连体测也都是卡线过就好了。
记得刚分班那会儿,不知道怎么聊起来中考成绩,知道张熹涵体育成绩的时候,李瑾瑜还有些惊讶,说:“你体育差不多四十?”
“哦,我跑步刚及格,但我另外两项将近满分啊。”张熹涵耸耸肩,也不怎么在乎一样。
“……”李瑾瑜抿了抿嘴,心想自己体育笔张熹涵高了十分,总分都还比她低几分。
张熹涵坐在篮球场边阶梯上,李瑾瑜看张熹涵来了,便很快下场换人。
李瑾瑜一边走一边笑,说:“你至于吗那么害怕?”
“怎么了?”张熹涵把晚饭递给李瑾瑜,为自己找补,“胡说八道。”
“我看见了,人家那边那两个人本来想让你帮忙把球传回去的,你一看见就赶紧加快步子。”
“……”
“不行啊?”
“行行行行行,年级第一当然可以。”
张熹涵突然笑了,笑里明显有些恶劣的意思:“非要提第一是吧,年级第二?”
“……”
李瑾瑜赶紧闭嘴,闷声吃饭。
“等等,你现在就吃,不打了?”
李瑾瑜说:“不,现在都六点了,再打会儿就差不多回去了。”
“嗯。”
张熹涵不再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操场另一边,更远处落着的橙黄幕布下,飞过一队归雁。
李瑾瑜转头看她,张熹涵应该是洗了头,所以没跟平常一样盘丸子头,只是很随便地扎着低马尾。
她的眼睛很漂亮,这倒是李瑾瑜一直不否认的,尤其是现在,眼眸里尽是远方的霞光。
第一和第二同桌,学习当然会成为很重要的一部分交流。
张熹涵因为家长都是老师,所以总会有很多课外的题目,有时候看着些什么有意思的,就用手肘轻轻推一下李瑾瑜。
李瑾瑜总书记第一时间转过头:“这次又是什么题?”
“我不能是叫你讲话的?”张熹涵一边把题推给他,一边笑着耳语。
“我不了解你是吧,好歹坐了将近一年同桌了。”李瑾瑜拿出草稿本,抄下张熹涵圈起来的题目。
张熹涵抿唇笑笑:“快看。”
而到了下课,李瑾瑜和张熹涵才回真正开始讨论那道题。
“你怎么做的?”
李瑾瑜故意绕弯子:“要不你猜一下呢?”
“又开始了是吧?”张熹涵含笑道,他们之间的对话倒是基本都是这样打打闹闹的模式,两人也都习以为常。
李瑾瑜伸出手勾了勾,说:“你的给我看看?”
“不给。”张熹涵开始激将法,“写不来直说。”
“状元笔记不能看是吧?”
“年级第二的思路不能知道是吧?”
李瑾瑜每次提起这事还是难以忘怀:“够了,这个梗你能玩上一年也是不容易。”
其实张熹涵说的时候倒没有想起来最开始的那件事,真的只是因为就算分了班,文科成绩就算会有波动,他们也常会是第一第二。
张熹涵笑了起来,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够了,好吧给你看。”
图书馆。
张熹涵和李瑾瑜放假第一天就在图书馆碰了面。
李瑾瑜质问张熹涵:“是谁说自己回家要好好睡一觉的?”
“我觉得跟作业双排挺好的。”张熹涵蹭蹭鼻尖,面色如常,“是谁说自己第一天一定不写作业的?”
“不知道呢?”李瑾瑜也是面不改色。
所以大概五分钟之后。
张熹涵靠着椅子写作业——也就是一堆试卷。
李瑾瑜写了会儿便开始看书,准备休息休息换个脑子写下一张。
“还剩多少?”
“不知道,反正写了好多字的样子。”
李瑾瑜想起这一堆作业就头疼:“你知道我今天已经用了一根笔芯了吗?”
张熹涵想想自己,一边看题一边把笔芯转出来看看——好吧,也只剩最后一点点在垂死挣扎了。
李瑾瑜递过来一支笔芯,张熹涵很自然地接过来。
“不是,我为什么要选文,这么多字是要我怎么样?”张熹涵一边下笔飞快,一边吐槽国庆作业。
李瑾瑜:“因为你想选选汉语言。”
——这倒是早些时候两人谈起以后时,张熹涵自己告诉他的,就是当时张熹涵没问他的打算。
“你呢?”
“法律。”
“嗯。”
高考完,是个难得的晴天。
李瑾瑜和张熹涵都回学校收拾东西,两个人最后一次坐在座位上,收拾箱子里的书,也看着第一场日落。
“记不记得……我们看过的第一场日落,也是这样的?”
“不一样的。”张熹涵在一片蓝调里,回头看李瑾瑜,“人不一样,落日也是不一样的。”
“认识这么久,拍张合照,怎么样?”李瑾瑜拿起手机,实际上早就拍了张熹涵的侧影了。
张熹涵点点头。
画面定格,两个人在一片余晖里,遇见了自己的青春。
“张熹涵。”
张熹涵闻声回头,看见李瑾瑜还在一片暮色里,看向她,看向光线明亮处。
“如果这一次我还是第二,你是第一的话,那我能试试追年级第一吗?”
张熹涵愣了愣,好像氛围又被拉回了当年的午后。
“不用。”
张熹涵轻声回答:“不一定要用这些前提条件的。”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张熹涵打破了沉默:“那到时候学校门口见。”
“好。”
三个月之后,张熹涵拿着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没有跟别的人一样,着急进去。
因为,她隔着人群,看见了另一个等在门口的人。
张熹涵眼里漫起笑意,加快了步子朝那人跑去。李瑾瑜也难掩欣喜,走了几步靠近张熹涵。
这一刻,隔着人海,她们走向了彼此,一切回到了原点。
最开始的一句玩笑,终于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