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保重
靠着簿子陈孝川成功混进禁闭室，他一个一个隔间地寻找着周维恩的身影。
他发现在此处被关禁闭的涉事凤忻楼食人案的官员俨然没有一点被禁闭时的落魄样子。
而且还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
这哪里还像是惕隐司的作风？
当陈孝川走进关着周维恩的隔间时，发现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品茶，整个人都光鲜亮丽地，全然没有被关多日禁闭的模样。
推门的动静引起了周维恩的注意，抬眸瞧见陈孝川却并没有在意他的出现，而是继续细品茶香。
负责审讯的差使吴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不解地看向陈孝川，“你是谁？王志呢？”
“在下陈孝川，王志兄弟内急，让我替他先录着供。”陈孝川恭敬地回答道。
听到此处的吴围倒是没有再去理会，而是示意他赶紧开始录供。反而周维恩在听到陈孝川这个名字时，饶有兴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想问什么快点问吧。”周维恩放下手中的茶杯，背靠太师椅翘起二郎腿，无所事事地说道。
“凤忻楼当天摆设的是人肉宴，你事先知道吗？”
“并不知晓，我只是受邀前往。”
“那你是受何人邀请？”
“户经司掌簿林礼衿。”
“你在此之前有去过凤忻楼吗？”
“并没有，我此次是第一次，竟被卷入了这样的无端是非中。”
“好，今日的审问就这样吧。”
陈孝川在审问途中奋笔疾书记录着口供，记录到最后一句时，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不是大人，这就算审问完了？”
“我审问还是你审问？”吴围厉声呵斥道。
“无妨，你还要问什么？”周维恩掀起慵懒的眼皮望向陈孝川。
“凤忻楼以往都是高管能够做到引荐，一个林礼衿如何做到邀请你去参加这样的宴席？据调查所知，你当时戴的面具是属于凤忻楼最高级别的宾客，绝非是第一次去凤忻楼这么简单。”
陈孝川一气之下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却是一时间忘记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
“那我也据调查所知，你们惕隐司外司的人，好像没有权力过问此次审讯事宜吧？”
周维恩平淡地与陈孝川对视，陈孝川犀利的问话让他不痛不痒。而让陈孝川震惊的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认识自己。
那调查他的事情会不会也暴露了
“不用再疑惑了，你调查我的事情我也知道。”周维恩没有出声，只是嘴唇张合，陈孝川在震惊之余同时也看懂了他无声的唇语。
“无可奉陪。”周维恩率先起身，朝陈孝川摆手，脸上写满了对他的不屑，丝毫不受管制地走出禁闭室。吴围随后也跟着离开，他看着周维恩离开却是不做任何阻拦。
昏暗狭小的禁闭室里只剩下陈孝川一人，他攥紧拳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公然挑衅他，心中的无名之火越烧越旺。但他即刻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已经暴露在了周维恩的视线中，那秦听呢？
这个事情之中最危险的是自己的大哥，他可以接受周维恩的挑衅并且奉陪到底，但他觉得秦听不能。
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他要为秦听着想。
陈孝川火急火燎地离开总司大院，一路上还要时刻提防着是否有人跟踪。在自己还不知道大哥有没有暴露之前，他万万不能透露出与秦听交会的行踪。
以免让大哥引火上身。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绕路回到秦听的住所内，将自己藏得更隐蔽，行动也比以往更加的小心谨慎。
等到秦听回来时他才出现。
“怎么样了？”秦听见到陈孝川后，十分着急地向他询问起今天对周维恩审问的结果。
“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三言两语就让周维恩给糊弄过去了。”
秦听不免有些失望，陈孝川紧接着道：“总司差使对他的审问也是模棱两可，像是在有意无意地帮助周维恩不留下蛛丝马迹。”
至此陈孝川沉思了许久才说出憋在他心里面的一句话。
“我觉得总司或许有人已经被收买了。”
秦听也对此产生很大的怀疑，但如果真是如此皇都之内就再也没有能够秉公办案的地方了。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向都监禀报吧，惕隐司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也会成为皇都之中尔虞我诈的棋子的。”秦听从一开始就将惕隐司看作是公正无私的执法者，这也是他为何当初选择进入惕隐司的原因。
可现在却好像它已经变得越来越乌烟瘴气了。只要他的初心还在就绝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在惕隐司内发生。
“我们，改变不了什么的。”陈孝川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改变什么，他唯一能改变的就是看待每件事情的看法。
“大哥，两年了，你我都已经知根知底，我这个人没什么抱负，但我知道跟着你肯定能干大事。但是有些事情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是遥不可及的。眼下我们这么大件案子，查他个水落石出或许就已经能够飞黄腾达了。那些忧国忧民的大事，咱们还是先放一放吧。”
秦听望向眼前的人，突然想到他从来都没有追求过功名利禄，反而是自己想要有所成就的时候就会拉上他一起，到头来这些功名却都不属于他。他总是愿意帮助自己，自己却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想不想去做这些事情。
就算自己胸怀大志，也不能总将他与自己绑死在一起，他也会有一天感到疲倦。
秦听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是私心太重，一直都没有考虑过陈孝川的感受，“我去找都监说明一下，把你招入我持衔部下。”秦听觉得他也该让自己的兄弟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必了大哥，待在外司也挺好的，毕竟那些脏活累活可没人能让我干。”
陈孝川对大哥的想法一口回绝，果断得好像先前提出这个意见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之前也只是随口一提，我在哪都累不着的，大哥你放心吧！”陈孝川洒脱地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却在快迈出门槛时回头。
“大哥。”
秦听有些疑惑，“嗯？”
陈孝川沉默了许久才嘴唇微启，“你要保护好自己啊，走啦！”
话音一落，陈孝川便闪身向外远遁而去了。
这一句话忽然让秦听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兄弟有些不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