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克里斯汀
直到站在充斥着雾霾的街道,我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随即反应过来,“疯马剧院在哪里?”
我搜刮着这座城市在记忆里遗留的每一幅影像,可是越回忆,脑海中各种片段反而混杂得更厉害。
我感到一阵晕眩,忍不住扶住街边的绿色邮箱。
“我这应该是小说里常见的魂穿吧?只有魂魄穿越过来,身躯和记忆都不是自己的,所以每次回忆起来,都会头痛难忍。
我放弃了思考,从路边拦下一辆沾满泥巴、剧烈颠簸的马车,忍痛掏出2个便士,上车后报出了目的地:“请载我去疯马剧院。”
这就像穿越前,到其他城市旅游,找不到目的地的时候,拦下并询问出租车司机,总是最优解。
尽管我的积蓄快花光了,钱包越发干瘪,我默默的想到,但首先能在噩梦里活下来,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像打游戏一样,命都没有了,要金币有什么用!
“你要去哪里?”叼着烟斗、面相粗糙的车夫扭头大声问道。
“我说我要去疯马剧院!”我提高音量,回答说。
车夫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盯得我心里有些发毛,“那里早就荒废掉了,大概十多年前,那时候我刚跑马车,我常带客人到剧院看演出。”
“不过后来,听说有个舞女死在剧院舞台上,从那以后那里就开始闹鬼,后来无人敢再演出,剧院老板死了以后,剧院无人打理,人们也不敢前往,慢慢就成了一片废墟。”
我脸色发白的问道:“海姆只有一个疯马剧院吗?还是说有另外一家规模较小、没什么名气的重名的剧院?”
“你开剧院会用曾经闹鬼剧院的名字吗?”车夫反问道。
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说疯马剧院闹鬼,可有真凭实证?”
车夫摇了摇头:“没有目击证人,但我见过有人傍晚在那儿失踪,一整夜都找不到人影,但到了第二天早晨,失踪的人会神志不清地出现在剧院废弃的舞台上,衣冠不整,脸颊消瘦,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
“苏格兰场警方也出动过人手,但是他们派出的警员,也和其他人一样失踪在夜晚,第二天才出现。”
“他们拉了一段时间的警戒线,后面就不了了之,那里彻底变成了废墟。”
说完,车夫用担忧的神情望着我,提醒道:“如果你非要坚持去的话,最好在天黑前离开,不要久留。”
还没等我点头称是,车夫又猛地勒紧缰绳,招呼另一位戴着圆顶帽的中年人上车。
我叹了口气,脑子里飞速的运转:
原住民一到了晚上就会变成白雾里红眼睛的人影,到了早晨又会麻木地回到各自住处,中间这段时间,他们应该是没有记忆的,或者说,在扮演着正常npc的怪物,不应该表现出拥有夜晚的记忆。
那么车夫所说的,有人在疯马剧院失踪,只可能发生在傍晚,车夫在傍晚看到了有人失踪——原住民深夜变成怪物,丢失记忆——清晨失踪的人被发现……
我按照时间理顺了思路,但还有唯一的疑点——
失踪一夜出现后衣冠不整,脸颊消瘦是什么鬼?半夜在废弃剧院撞到了女鬼?
……
……
经过一路痛苦的颠簸,和圆顶帽中年人喋喋不休反对绕远路的抗议声中,车夫把我放在了靠近海岸的,海姆废弃的老城区。
“祝你好运,先生。”烟草已燃烧殆尽,但仍咬着烟嘴的车夫说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向里走,就能看到剧院遗址。”
“他在这里下车干什么?不会是拾荒者吧?”中年人缩了缩脖子,说道。
“不,他不是来拾荒的,也许他是个冒险者,谁知道呢?”车夫动作豪爽的甩动鞭子,马匹带着金属车厢起步,在路面坑洼处溅出大片的泥泞。
我站在废弃城区的边缘,目送马车远去,才转过头,看向废弃城区。
视线所及,城区里全是些半朽不堪的木质建筑,脚下裂开的路面缝隙里,长满杂草,显得破败又荒芜。
更远处沉默矗立的黑色楼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一般,外墙剥落得厉害,能看到里面的铁骨结构,裹着雾霾的风穿堂而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楼体上残留的窗框也随风剧烈的摇晃。
寒风如刀削般吹在脸颊上,我压低帽檐,拉高领子,顺着脚下残破的路面,一路向里走。
路边低矮的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倾塌的高楼,依稀能看到往日繁华的痕迹。道路尽头,是一座用红砖砌成的残破建筑。
建筑外墙上的红砖,颜色斑驳,爬满了藤蔓植物,我眯起眼睛,依稀可见一块木制招牌,歪斜的挂在拱门的外墙上,只剩下一枚生锈的柳钉,钉在招牌的一角,勉强维系着招牌不脱落。
虽然牌子上的油墨已经褪色,但上面那只造型夸张的马头形状,依然能够分辨。
“这就是疯马剧院了吧?”我有些怀疑的再三看向招牌上的马头形状,心里嘀咕道,“还是我听错了,詹妮弗要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在这种鬼地方见面。”
尽管心中疑惑,但我还是靠近这座建筑,推开了剧院大门。
“咯吱”一声,落满灰尘,但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细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我站在入口处,眼睛还没有适应外界和剧院内部的光线差。
过了几分钟,我才缓慢的适应,环视四周,只见入口的拱形门下,开裂的木地板堆着厚厚的灰尘,抬头看去,原本应该是金色的拱顶,现在还残留着一点曾经的色彩。
四周是排列整齐的观众席,座椅上的软皮靠背,早就被流浪汉和拾荒者割开,容易拆下的金属和木头,也被拆的七零八落。
我掩住口鼻,挡住室内因为我的动作而扬起的灰尘,将视线投向正中的舞台。
残存的帷幕,从穹顶落下,半腰高的舞台上,零零散散地留着些被时间侵蚀的舞台道具——伫立的小丑蜡像、高空秋千的铁架等,它们沉寂在这废墟般的舞台上,默默诉说着曾经的光彩。
“看起来就是一个废弃的剧院,还是说,我没有找对方法……”我合上双眼,轻咳了两声。
随着漆黑恶意侵蚀心头的不适感再次袭来,我强忍着恶心,睁开双眼。
一股浓稠的恶意,如同如同污浊的溪水,静静在黑暗中流淌,阴冷而凝滞的气息浸泡着我的皮肤,让我不寒而栗。
我从未见过如此浓度的恶意,甚至能听见汩汩的流淌声,那种浓郁的压抑感几乎要淹没了我的理智。
“哦,你是异乡人?而且你刚才是不是提到了,詹妮弗?”一个带着稚嫩和媚惑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我瞳孔微缩,心跳如擂鼓,四周原本静默的“水流”此时也被我剧烈的情绪波动所带动,变得汹涌起伏。
我开启着恶意侵蚀,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舞台侧方试衣间的位置,一个五官稚嫩,却表情妩媚的女人正侧躺在沙发上,
她看起来像是刚成年的少女,穿着短而窄衣服,柔软又贴身的布料在腰部收束,紧致的腰部上没有一丝赘肉。
她的双腿笔直,脚部赤裸,孩童般肌肤白腻柔软,我吞咽了一口唾沫,但下一秒,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的脚下,踩踏着一个男人的头颅,男人四肢着地,发出艰难的“荷荷”的喘息声。
更让人惊悚的是,尽管现在是白天,但男人的口腔开裂,几条血腥、黏腻的触手从男人的喉管和口腔里伸出,贪婪的缠绕在她的脚上,如同饥渴的蛇一般,在她的脚趾缝隙间不断蠕动。
她的脚被这些触手缠绕着,沾满了刺眼的血迹和黏液,然而,她略显稚嫩的脸上却带着怪异的神色,像是混杂着一丝满足和享受。
男人被触手撑裂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触手根部的口腔里,不断流淌出腐蚀性的黏液,滴落在地板上,他“荷荷”的喘气声更大了一些,身体里伸出的触手更加贪婪地在她的脚上游走,甚至缓缓爬上她的双腿,仿佛在舔舐着她的身体。
她嫌弃的用脚踩住想要上爬的触手,然后踩在触手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向我,媚声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比詹妮弗,更美一些呢?”
整个场景充满着诡异和恐怖,让我头皮发麻,但却口干舌燥,小腹燥热难耐。
“看来你是新人呢,小弟弟,是詹妮弗还是约翰让你来的呢?他们没和你说吗,越大的避难所,其实越危险,疯马剧院就很危险呢。”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人脚踩在血肉的触手上,被踩得男人发出一声似痛苦、似满足的喘息,一根遍布血管和黏液的触手,从她白嫩的脚底伸出,攀向她的脸部。
我看到她用稚嫩的眼睛盯着我,眼神妩媚,然后右手轻描淡写的握住那根触手,五指一掐。
脚底的男人发出非人的惨叫,那根触手被拦腰掐断,污血撒了一地,但诡异的是,就算男人受到了伤害,却仍然被她踩着头颅,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我不动声色地侧身后移半步,方便用大衣内侧的手枪对准这个诡异又危险的女人,同时开口道:“詹妮弗没说疯马剧院里有其他人。”
“咯咯咯……”女人用沾满血的手掩嘴轻笑,胸部曲线随之颤动,“原来是詹妮弗让你来的,让我猜猜看,她应该是和你说了疯马剧院是海姆初始的避难所,但是没有和你详细说太多,只是让你在某个时间点和在这里她碰头。”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后悔刚才说漏了詹妮弗的名字。
“哎呀,她总是这样,说话藏藏掖掖,小弟弟,你要不要放弃詹妮弗,和我一起呀?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用你喜欢的任何方式。”女人眼睛弯起,像只刚成年的小狐狸,“作为见面礼,我可以好心告诉你,我说的避难所的危险,并不指我自己,我也是一名异乡人呢,你可以叫我克里斯汀。”
我一阵焦躁,克里斯汀给我的感觉危险极了,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感到胸腔有股难以按捺邪火,我只得和她错开视线,想要开口拒绝。
“小弟弟,给你个建议,开口拒绝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哦。”克里斯汀的声音勾人,每一个音节都充满着诱惑和挑逗,让人心思紊乱。
在我开启恶意侵蚀的视觉下,四周原本空荡的座椅上,正坐着十数个穿白衬衣黑马甲、圆顶帽檐压低的男人。
我肌肉瞬间绷紧,险些无法控制住侵蚀的平衡。
这十多个男人,全部眼神猩红,嘴里伸出触手,无声地扭动僵硬的脖颈,齐齐盯着我。
在红眼睛充满恶意的注视和克里斯汀渗入人心声音的影响下,我勉强维系的平衡之弦“啪”的一声崩断,恶意的侵蚀彻底失去了平衡。
魔药带来的恶意再次占据上风,我陷入了漆黑的侵蚀之中,双眼流淌下黑色的泪痕,嘴角却咧开一个夸张地弧度。
看到我失去对脸部的控制,露出大笑时,克里斯汀眼神发亮,直勾勾的看向我,“看样子,你不是‘猎人’,也不是‘病人’,更不可能是‘巫师’序列的畸变能力,那么,应该是三条序列之外的,畸变能力者。”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里充满着欲望,“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你在‘医生’的引导下,居然还会获得三条稳定序列之外的能力,是詹妮弗故意为之,还是说,你是特殊的呢?”
随着克里斯汀身体前倾,脖颈下的雪白虽然没有玛格丽特那样紧绷弧度,但却如乳鸽般柔软,稚嫩和妩媚的矛盾感,让我在惊悚和紧张中,内心越发躁动。
原本坐在座椅上的红眼睛,也蠢蠢欲动,身体前倾,狰狞蠕动的触手朝向我,像是随时会暴起将我撕碎。
“好了好了,不要吓到了我的猎物,听话,都坐下。”就在我极度紧绷,几乎要掏出手枪的时候,克里斯汀拍了拍手,说道。
座椅上的十数个红眼睛,尽管躁动不安,但还是听话的伏低身子,或坐或趴的停在座椅上,但克里斯汀脚下红眼睛,却暴躁的向我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