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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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已经很苦了，何必再作践他们。
既然不能在百姓身上做文章，那就只有从盘剥他们的上面想办法。
说回热河的军事属性，这里有重兵把守，还特设热河总兵，必是对军需品极为重视，况且鞑靼贼心不死，难保今年入秋，北地草荒的时节不会再折返回来。
铁石和器具，以沈元宁的身价和平民身份是不想了，那只能从稍微平庸一些的物品上琢磨。
“……所以，你觉得干草，有所图？”焦老爷拧着眉问。
沈元宁道：“原是养马、贩马也使得的，只是我手上银子有限，盘不下太大的场子，执拗去做，反而自伤。”她一五一十地讲着自己这些天来，在热河做过的打算：“但做干草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将干草堆分出不同品次，次一些的进行售卖，稍微好些的赁给养马的商户，就以他们养出来的成马做抵，反正他们养马也是为了卖的，养得好了他们卖一部分，抵给我一部分，总归都是赚的。”
而沈元宁一行人，则可以通过对干草进行初加工，就能收到品相不错的马匹，即便收不到马也无事，毕竟现在热河养马的人多，但专营干草的商人几乎没有，大多是散养在草地亦或者有些农家顺手卖一些。
只是散养需要耗费极高的人力成本，而去农家收干草品质不好保证……
他这个外甥女，找了一条很刁钻的商道啊。
焦老爷心下不由生出些后悔，若非田家突生变故，他也不想提前戳穿沈元宁的小主意。
他把这孩子想浅了，还当她要一心贩马，担心她深陷进去，紧着在她动手的前夕拉住她。
如果真是做干草生意，却是比直接养马来卖稳妥又灵活得多。
他合该等着沈元宁做出些事情来，再与她说道的。
不过，舅甥两个既然已经过了明招，焦老爷也没有太纠结此事的道理，他点头赞许：“是个好路子。”继而又道：“只是干草也分三六九等的。你如何辨识出甚么样的干草适合甚么品相的马，要是吃死马了，教人讹住，又如何解决？”
既然打定做干草饲料的主意，这些事沈元宁自是想过的，她道：“这几日我转过附近养马人家，没见到哪家马养得十分肥美的，却是打听出一个赤脚大夫，人治得不成样子，但料理牛马有些心得。”
“也是他告诉我，许多人家舍不得在喂养上下功夫，导致马匹借了好种也不像样子，再产下一代只会越来越弱。”沈元宁说着，手上忍不住比划了一下马匹的高矮。
看焦老爷揶揄地瞧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叫他帮我理一理干草的心得，日后照着他的心得去做，或者请此人把关都使得……倒没费什么银子。”
哪里是没费什么银子，分明是沈元宁自己就没带多少银子。
人在外地还想着“开疆扩土”，既要挣钱也要养自己的仆从，一百两实在是有些不凑手，是以，沈元宁在忽悠……劝服那个因医术平平，颇有些不得志的老村医时，很是花费了些不要钱的心思和口舌。
“至于被讹诈……”这是做生意免不了要遇到的问题，沈元宁运气好，前头那个绢丝生意有李湛罩着，她没有遇上这些，便是沈老爷的铺子也是挂在文成侯府名下的，无论是地段还是名头，都不会有那些不长眼的小混混闹事。然而，到了龙蛇混杂的热河，沈元宁不得不正视起来：“我这生意做得小，开头定是没人瞧在眼里，能诈我的，无非是老村医和马贩子，村医那边我原想着看他的经验是否能行，行的话……”
她看了焦老爷一眼，又挠了挠脸颊，迟疑着：“行的话……就请他到城里住。”当然，可能是要在“请”的力道下多下些功夫的……
焦老爷显然听出来了沈元宁的话外之音，他突然觉得，现在他这个甥女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吃惊了。
他那个绵软、没脾气又好面子的妹夫是怎么养出了一个土匪女儿的？
请到城里住……这分明是看上了人家的手艺，想把人都端出窝。
“再说那些马贩子，自古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能见招拆招了。”沈元宁说完，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本钱太少，不只是钱，还有人力。
其实防备讹诈最好的招数就是找些壮丁，气势摆足，大家和气生财。
沈元宁私底下尝试联系游虎，想托他介绍个在热河的马夫，或者看他在的镖局接不接看护的生意。
不过还未成行的事，她觉得没必要说给焦舅舅。更何况，自己为何与游虎这个镖师有交情，多少还要牵扯出曹行枞来，那就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了。
焦老爷看出了沈元宁的困境，他觉得沈元宁虽然经验不足、手段稚嫩，但行动力强，似乎这孩子惯于玩些暗渡陈仓的把戏，总想着瞒过长辈的眼睛，自己做事。
难不成她在家里没有信任的长辈？
那她对自己，说不得也没有抱以十分的信任。
他心下叹气，头一次觉得，沈家在京城的日子可能也不太顺遂。
“你虽然在其他地方有些小道，但切记不可自专。你父母送你过来，不止商经要学，做人做事更要学，”焦老爷道：“我教人将正堂的碧纱橱腾了出来，那里本是你表哥读书的地方，明儿起，最迟寅时末，你去那里开始读书。”
沈元宁眨巴眨巴眼，很是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舅舅的神态气质与往日不大一样。只是她再没想到，舅舅这气质一变，怎么率先受搓磨的不是他倒霉儿子，反是自己呢？
她小小的反抗一句：“寅时……是不是太早了些……”见自家舅舅毫无余地可言，又迟疑道：“那焦二……”
焦老爷垂头端茶，吹嘘一口气，冷漠道：“我教育儿女，难不成还要报请一个仆从？”
好么，启大爷对焦二那混不吝的态度，背后果真是他亲爹在撑腰。
沈元宁幽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