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夜探（一）
听渊以斯说两不相欠时，不知怎的。
越莘此时的心境，忽有雾蒙蒙般的酸涩涌出。
她这是怎么了？
不应欣喜若狂吗？
为何这般失魂落魄？
如今，相府利益也得以保全。
她以后再不用与渊以斯，有过多牵扯纠葛。
这不挺好的吗？
嗯，或许是因为她越莘，从始至终，都未成功抱中过渊以斯的大腿吗？
嗯，没错，绝对是此缘故。
此刻，越莘将脑中千万烦思，全抛却脑后。
她直起身子，抚了抚跪得发麻的膝盖，面容淡定自若，弯腰拱手作礼：
“既殿下这般要求，那小女谨遵便是。”
“嗯，退下吧。”
他说话的语声冷然无波。
越莘微微颔首，将刚放于案面的奏折取走，又再一次的恭敬作揖，转身关门离去。
“小主出来了？奴才为您引路回去。”
越莘瞧他这巴结味儿，竟是顺眼了许多，
“嗯，劳烦安公公了。”
见她这般有礼有节的，小安子赶忙弯腰欠身，
“哎呦，小主，这可折煞奴才了。”
越莘无奈摇头，又停顿动作。
她仔细凝视着，这朝阳寝殿已被关好的门。
未过一息，她便转身，径直向前走去。
“哎呀，小主。您等等奴才，注意小心些。”
惟留下小安子，在越莘身后小跑追着。
而那朝阳宫殿内处，好似有一宽柔之声响起，
“小笙子”
…………
“阿瑟姐姐，我回来啦！”
在御医阁处，一直忧虑忡忡的年瑟，抓着柜里药材，推着药碾子，发怔着研磨药粉。
突闻自己身后传来，清亮明媚之语，她侧身抬头回望。
正是刚从外面回来的越莘。
年瑟这才放下心来，面带柔笑。
但看她身后小安子，又自动变回一副冰霜如月的模样。
越莘见她这般，不禁笑了笑。
她侧头瞧了一眼小安子，话语欢喜自在，
“你就送到这儿吧。”
“是，小主。”
小安子乐滋滋的弯腰福礼，便朝夜里走去。
“今日为何回来这般晚，现已子时了。”
年瑟放下手中推把，继续从柜中抓药，放进药碾子里，重复推磨着。
“唉，这不跟殿下说了，那懿仁太子之案的真凶是谁。”
越莘自个端起圆木椅，双手托腮于台面，认真看她配制药材，话语漫不经心。
“你已破了此案？”
年瑟停下手上动作，抬眸望着越莘，面有惊诧之色。
真是没想到，才短短二十二日，越莘竟完成了此等任务。
“也算是吧，只是案子的收尾任务，涉险重。这就看殿下的了，亦不需我牵涉进来。”
讲到此处，越莘眼眸微微一眯，神情严肃凝重。
“嗯，既然你这般说了，想必谋害懿仁太子的真凶，不是你相府之女能应付得了。如今只需等四月二十五，你便能回府。这下，你可安心了？”
年瑟听她这般说，温和点头，又低头碾磨药。
“是啊，如今我也算是放宽心吧。只是觉着这时间，着实过得快了些。不过，阿瑟姐姐，见你回来没个一两天的，又在配制药粉，你医治的那人，什么时候能好？”
越莘见她放下木推把，拿着药称量药，不禁好奇询问，
“一直还未问你，你替殿下医治的人是谁？”
年瑟抓药的动作顿了顿，瞧了她一眼，也没有瞒着她:
“这是给三皇子配药，听殿下说，他从一出生，娘胎带的眼疾。”
“你说三皇子？殿下的三叔？”
一听此人，越莘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个传闻残暴凶狠的渊光桉，他竟然从小就是个瞎子？
居然还有这等秘事？
也难怪他一直待在夜国皇宫中，从未分地封王过。
“嗯，是那三皇子。”
年瑟微微点头，用纸将药粉包好，继而又说道，
“还有一年他便能痊愈。”
“不过，我早听爹爹说过，这三皇子向来凶神恶煞的，只要别人惹着他，他都会直接派人砍杀，将尸首送回去。”
幸好有那皇帝渊卓护着，不然那渊光桉，早就死多少回了。
越莘一闻见此人，有如此重的凶煞之气，她心里惶惶不安。
她看向冰冷神情的年瑟，满脸的担忧之色：
“阿瑟姐姐，你替他治眼疾，万一他”
万一那渊光桉不高兴时，将阿瑟姐姐给杀害？
年瑟听到此处，她又停了停，浮现出古怪复杂之色，语气平和:
“你放心，我是医者，还是医他眼疾之人，他自是不会伤我。”
越莘见她一副不恐慌的样子，又听她这番解释，着实敬佩她这位阿瑟姐姐。
“嗯，你说的也是。不过，他再怎么残忍无情，也不可能将大夫给灭了？”
越莘自顾自的点头，下了椅子，缓缓踱步斟酌着。
不一会儿，她趴在药台前，眼眸清莹柔亮：
“阿瑟姐姐，你可是之前就答应我了，你得陪我去两个地方。”
越莘讲完此话，眼神微微黯沉下来：
“咱们今晚就得行动！”
年瑟瞥见她这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便将装好的药粉放进箱里，锁了起来。
她柔声说着:
“好，应你之事，我自是不会反悔。现已配好药，你带我去吧。”
“阿瑟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也不害怕，我带你去哪儿？”
越莘笑眯眯的望向她。
“毕竟有我陪你，还能护你周全。你去哪里，你自会告诉我。”
年瑟拿起旁边盆里的湿巾帕，擦了擦手，又整理一下淡紫衣裙。
“阿瑟姐姐江湖人，做事果然爽快！”
越莘又不由得竖起拇指夸一夸。
年瑟瞧她一副耍滑的模样，又是莞尔一笑，
“走吧。”
“好嘞。”
越莘笑眯眯点头应着。
夜风凉拂，杂草夹道，从残荒小径穿过，便见一萧瑟老阁殿。
阁殿大门紧锁，其门外一小太监，打瞌睡守着。
此刻，他鼻尖嗅到一处药香，沉迷梦里南柯。
见那小太监已昏睡，越莘连忙将地图纸放入袖口，偷取此人钥匙开锁。
“阿瑟姐姐，快来。”
越莘轻声细语，拉着年瑟的手，朝里面进去。
她吹了吹火折子，借着依稀微弱的火光，便见着里面放着俩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