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赈济之乱(三)
原来如此,渊以斯早就把她的小把戏,看破彻底。
听了渊以斯的威胁,越莘本已恢复血色的面容,霎时煞白不堪,身体似拂柳一般,摇摇欲坠,她没说话,也不敢说话了。
此时此刻,四周静谧无比,只能闻见,微风滑过树梢之声。
渊以斯在等她答案。
越莘思绪万千,若是再次辩解,他可没这么好耐心,再听她解释。
此次流民暴动一事,从明面上看,的确是三皇子渊以桉,密谋设计。
而她父亲越骅、母亲王凝,作为丞相越府领头人,在这个时辰,安排流民赈灾之事,是否与渊光桉,有勾结嫌疑?
那皇帝渊卓,难道不会为了维护孩子名声,无所不其极,将把此等祸事,甩予他们越府吗?
答案是,皇帝极有可能,这般做!
所以,她起初设计渊以斯,让他暗自以为,此次情况出现,你又是皇上派来帮忙赈济,更为客观来说,你亲眼见证,亦能知晓,这次流民暴动一事主谋,可不是丞相越府的锅,你得负起责啊!
更何况,比起丞相越府的地位,你这金尊玉贵皇太孙,更得承担起此次责任!
万万没料到,渊以斯看破她心计,摊在明面上,直说了,本宫,就是想拉你下水,你可别躲开这嫌疑!
如今,待渊以斯回宫说明具体情况,也仅凭他一句话,定下丞相一家生死!
我嘞个乖乖,这渊以斯是啥脑子啊?
越莘暗自苦恼,一方面她的确想保全越府一家性命,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越府卷入这场皇室纷争。
她甚是无奈啊,没办法,卷进来,就卷进来吧,总比还有好命在。
越莘只好跪地叩首,话语有认命之意:
“殿下,此次流民暴动一案,并非越府与三皇子勾结,请殿下明察!”
“若殿下能为越府查明真相,还越府清白。只是丞相府是爹爹掌管,越莘小小女子,不能为越府作下决定,帮助殿下!”
“但越莘,真心诚意,愿一人付出所有,为殿下代劳,为殿下做任何事!恳请殿下,放过丞相府!”
越莘把头埋的低低的,心里想着,既然太孙你,只想我表明最真实想法,那我表明便是,也算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吧。
“你先回去吧。”
他回应语气里,毫无波澜起伏。
渊以斯并未回应,她的字字承诺,只是静静遥看夜色,瞧那轮皎白银月,倒是显得孤寂苍凉了。
越莘深感疑惑与不安,这渊以斯,到底耍什么把戏?
……
大概半个钟头,越莘随着渊以斯的暗卫,回到马车前。
她一眼就见到,面容有刀伤的竹袖,正一脸心焦的,在马车门口等候。
当一瞧见越莘,竹袖心中是激动万分,马上跑了过来,语气甚是急切:
“小姐,殿下派下暗卫,跟奴婢说,在治小姐伤前,必须让奴婢在此等候,否则小姐的伤……”
“好啦,小竹袖,别担心我啦,已无大碍。挨的那一箭,已让年瑟姑娘包扎了。”
越莘轻轻拉了拉竹袖的手,又抱着她,以示安慰,
“辛苦你了,小竹袖。但下次,可别让自己一人深陷处境。咱们情同姐妹,青梅竹马四五年了,若以后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竹袖眼眶立刻湿润,
“奴婢……”
她抓紧越莘肩膀,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小姐面上绷紧的神态,放松下来,一靠在竹袖肩膀头,睡着了……
竹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拍着越莘的背,小声说着,
“小姐,好好睡吧……”
早已在睡梦中的越莘,不知怎么的,发现自己,又来这黑不拉几的地方。
不过,这倒有些习惯了。
她可再也不想追着那抹光跑了,也不好奇跑去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忽然察觉,自己在梦里,都觉得有些累,于是躺在没有边界地方,闭眼想睡觉。
此刻,闭上眼的越莘,感觉眼皮底下,有红光闪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才发现,居然是她府内,挂着的那两盏红灯笼!
震惊了,她睁大眼,张大嘴,瘫痪于地上,惊恐的,全身都不敢动……
突然,她从睡梦中惊醒起身,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睡在闺房里。
瞧着窗外的光亮,已是晌午。
越莘又仔细回忆起梦里情景,便从床上起身,没有穿厚外衫,直接套鞋,开门出去……
在房间里整理衣物的竹袖,身后一听,有动静。
转身又瞧见越莘这一举动,惊呆了。
竹袖这才回过神,拿着小姐的厚外衫,急忙大喊追促:
“小姐,小姐,您干嘛去……,您身上还有伤口!”
……
手抱着厚实外衫,一直跟着越莘身后的竹袖。
又是惊魂未定,见小姐一手抚着下巴,不停走过来,又走过去的,一直望着走廊两道,那两个灯笼?
她还低声不停重复:
“好哇,居然是你们两个?”
好家伙,面对这样情形,可把竹袖吓坏了,小姐,莫不是被鬼魂附了身?
她小心翼翼靠近越莘,伸出手来,在越莘眼前,轻轻晃了晃,战战兢兢的,
“小姐,小姐,您……您没事吧?”
越莘还在仔细瞧着,仍旧没有异常的红灯笼!
这时,才听见竹袖颤抖话语,眼珠转了过来,才察觉竹袖,一脸惊恐之相。
稍微回过神来的越莘,故意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小竹袖,我有些冷,给我穿一下外衫。”
“是,小姐!见您突然出来……”竹袖发现越莘一切正常,情绪总算平稳下来,给她穿好厚厚外棉袄。
“这不,睡得久了,想来,去去走廊,活动身骨嘛。”
越莘笑嘻嘻的,双手做了做伸展。
“哎哟,小姐,您昨天才受伤,现在做这动作,岂不是伤口又裂开!”
竹袖心急了,赶紧扶着越莘回去,想给她重新包扎伤口。
“哎呀,小竹袖,你且放心,我感觉自己中箭那处,都不疼呢。”
说来奇怪,越莘的确没感受到,有伤口撕裂的疼痛。
竹袖可不放心,她扶着越莘回了房,让她坐在木椅上,拿着剪刀,剪开越莘肩胛骨处,瘀血绷带,正打算重新上药时,手上动作停滞,
“小姐,你这伤口……”
早已闭眼的越莘,以为又要忍受,洒药粉的剧烈痛感,她听这竹袖说话语气,怪怪的。
越莘睁开眼一瞧,嗬,好家伙,她伤口居然愈合了,而早已结成一道褐色的疤!
难道,这伤口是年瑟的药治好的?不过,也不可能这么神速吧?
她转念一想,难莫不是是她梦里的那两盏红灯笼,治疗了这伤?既然它能治愈她的失语,也不是不可能治愈伤势?
越莘目前也不好确认,只能以后见着年瑟,试探她了。
“哎呀,我这伤口能恢复这么好,定是昨晚鬼医徒弟,给我上的药粉,那效果是极好的!”
越莘语气敷衍并作此解释。
“小姐说的,是那鬼医玉谷吗?”竹袖面色惊讶,
“昨晚小姐,就跟奴婢说的徒弟,可是那年瑟?”
越莘郑重点点头。
竹袖眼里和话语中,充满了崇拜之意,
“原来,她就是那传说中的神医,人不仅美,还妙手回春,能医白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