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赈济流民（一）
越莘和竹袖走到厅堂之时，见着父亲越骅和母亲王凝等候多时。
她又瞧了瞧这饭桌，上面早早摆好香美浓郁的糕点、菜肴和茶汤，已是令人垂涎欲滴。
这各色的糕点，有梅花形状的香酥栗子糕，桂花点缀的荔浦芋头糕，精致小巧的豌豆黄，白色粉边的莲蓉酥，糕点散发着白雾般的热气，似乎能知道每道糕点甜润清新。
这摆的四道菜肴，有口蘑锅烧鸡，羊肉丝，苹果山药酒炖鸭子，热锅鹿筋，每道菜都是赏心悦目，勾人食欲。
而这茶，更是清晨采集荷叶，并晾干新制好的荷叶茶，茶汤表面透着淡淡青绿，其色泽清新，香韵扑鼻。
越莘喜不自胜，朝前向父亲和母亲请了早安，迫不及待坐好位上，拿着自己喜欢的栗子糕，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嗯，还是她喜欢的风味，外层焦酥，内层绵软，带着栗子的独特，着实其味无穷啊。
那咬着一些小糕点碎，粘在越莘乖巧鼻尖上，倒是显得有些“狼狈”样儿。
王凝见女儿这般“狼吞虎咽”的，不禁拿着手帕掩面一笑，语气温柔关切：
“莘儿，你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越骅无奈摇摇头，面色佯怒，
“你看你多少岁了，还没有丞相大小姐的样子，若是被外面的人见着，这，成何体统？”
“算了，老爷，就让她吃吧，这是在自家府里，少些规矩也罢。”
王凝对着越骅劝说。
越骅一见夫人有意见，也只好奉承：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
接着，王凝又命令老管家:
“越禄，叫人把厨房温好的灵芝燕窝粥拿来。”
“好嘞，夫人。”
老管家越禄听了指令，马上应声，赶紧过去找厨妇。
“莘儿，为了让你滋阴补气又养神。这灵芝燕窝粥，是专门派人采集上等燕窝、千年灵芝和冰糖，用银吊子熬制而成。”
王凝端着老管家拿来的粥，轻轻搅拌，吹了吹，递给越莘，温情的说着，
“听说你最近梦魇，就多喝些，养养神，补补气。”
“嘻嘻，谢谢娘亲，还是娘亲对我最好啦！”
越莘接过母亲递来的粥。
她认真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又吃了一块栗子糕，喝了一大口粥，俏皮的笑了笑。
紧接着，又回应刚刚父亲的话：“哎呀，爹爹，我这不是想快点去帮那些贫苦人家嘛。这才吃的急了。我嘛，还是有大小姐风范与礼仪的！”
“唉！”
越骅实在是拿女儿没办法，带着劝诫暗示意味，
“今日寅时，圣上传来旨意，派了皇太孙，与我们一同赈济流民。女儿，你可得注意言行举止，莫让皇太孙看了笑话。”
越莘这一听，停下筷子夹菜的动作，她忽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消息，又好奇问道:
“咦，这不一向是爹爹自己专门做的施济吗？怎的皇太孙也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挑了一小块鸭肉，放入嘴中，满意的点点头，又用含糊不清的言语，说上几句，
“还有，怎么是流民？我可记得爹爹每年赈济的对象可不是流民，只怕事情不简单吧？”
越骅听见越莘有条不紊的分析，眼神也亮了亮，抚摸着胡子，满意颔首。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慧机敏，与夜国皇帝渊卓和朝堂大臣培养出的子女，也都不遑多让。
虽然前些年女儿一直失语，但她灵慧并未埋没。
每当越骅诵读《大学》《中庸》《尚书》《礼记》，对朝堂时事有不少困惑与难题。
而喜欢在书房中玩与读书的小越莘，每每张口咿咿呀呀，手攥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不少对朝堂之中的独到见解与想法。
只可惜是个女儿啊……，如果是儿子的话，又是一番什么光景呢？若她真在朝堂之间有所作为呢？
越骅眼神暗了暗，感叹自己女儿一番波折的同时，同样也只能释然，是女儿也好，是儿子也罢，风起云涌，变化莫测的朝堂，可不是自己孩子能承受得了。
只愿她这一生嫁心里所欢喜的郎君，做心中欢喜的事情，亦或者养她一辈子又何妨？
就愿她这一生无忧便好。
越骅思忖着，默默端了茶，喝了一口，接着回应着越莘的话:
“唉，女儿哪，是这样，最近夜国京城几百里外的封州一带可是不太平啊。”
“由于好几年小麦、棉花歉收，封州大部分的老百姓几乎是没有粮食余存，再加上这寒灾的影响，这可有些难办……”
说着说着，他的面容也慢慢显现出对封州百姓之苦的担忧顾虑，
“如今，怕是有几千名封州流民赶往京城这边。这大规模的流民数量，也不好解决啊……”
“饥荒？寒灾？”
放下筷子的越莘，沉默片刻。
她那细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圆润剔透的脸上表现出与年龄不相仿的严肃模样，
“爹爹，我感觉这事情恐有内情，周济粮食衣物给这些流民，也是治标不治本，还得先解决为何有饥荒。”
越骅听着女儿的回答，她虽年龄十岁，能有这样一番洞见，已属实不易。
越骅表示嘉许的点点头:
“嗯，不错，所以皇上对此事十分重视。”
“皇上借我做赈济一事，也正好派遣皇太孙，再多带粮食和衣物，先到京城之外，助封州流民渡过饥寒难关。至于之后的封州境况，还得需派人再查明解决，恐怕也得徐徐图之啊……”
“好了，好了，老爷，莘儿，食不言寝不语的，看你们爹女俩个，赈济流民虽是大事，但也得养足精神，吃饱饭才行，你看，这饭菜都快凉了。”
见父女二人不停的谈论朝堂之事，王凝故意岔开话题。
听着丞相夫人的这番话，站在旁边的竹袖和越禄，也掩面偷偷笑着。
越骅又摸了摸胡子，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
“对对对，娘亲的话可真在理！”越莘夹了一根羊肉丝放进嘴里，比着大拇指赞美。
王凝听见，噗嗤一笑，又忧心忡忡讲着:
“别贫嘴了，赶紧吃饭，这次赈济一事，也够让咱们忙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