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打脸（一）
“世子爷，别来无恙啊？”
“还好还好，托你的福，也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而已。”
程维舟冷言嘲讽，意有所指。
何修假装没听懂，厚着脸皮，信口胡诌。
“叫我出来，又能如何？大家亲眼所见，你程大世子，和方才进去的掌柜异常熟稔，你敢说，这店铺背后的东家不是你吗？”
自己已提前调查过，绝不会错，两间铺子的契书上，就是程维舟的名字。
为了怕他狡辩，还特意花大价钱，找来旅舍原先的伙计。
他也能证明，确实是程维舟亲自买下这两间铺子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看你小子还怎么抵赖？
面上不禁得意起来，只等着程维舟矢口否认，自己就好叫出人证，让他也尝尝，大庭广众下丢脸，是什么滋味。
“这铺子是我的啊！我的确是背后的东家，怎么了？”
程维舟一脸无辜。
那话本子上都说了，行走江湖，财不露白。
自己花钱买铺子买地的事，不能四处宣扬。
本就是拿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赏银买的，要是太过高调，未免惹人嫉妒。
“好啊，你……啊？你说什么？”
何修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挥挥手，准备让小厮将人证带上来。
可细细琢磨一遍，才发现不对劲。
方才是听错了吧？他承认铺子是他的？怎么可能？
“你是耳背吗？我说，铺子是我的，怎么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倒让看热闹的官家子弟们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他亲口承认了？谣言竟然是真的？”
“他都说了两次，那还有假？又没人威胁他，也没什么误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怪只怪我们太天真，见他做了一次好事，就把他‘京城第一恶霸’的名声抛诸脑后了。”
“是啊！他可是‘京城第一恶霸’，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没错，我以前就听说，他整日游手好闲，打架生事，恃强凌弱。”
“原先只是传闻，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晓他的跋扈。你听他方才的语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辱没门楣，有损勋贵世家的名声。”
一群人越说越离谱。
昨日知晓有人造谣，心中就已格外恼怒。
如今被人当面指责，纪扬哪里还能忍，当下大喝一声：“住嘴！”
可在场的官家子弟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小子。
一句呼喝而已，他们才不理会，反而越说越大声，生怕程维舟听不见似的。
场面一时间变得乱糟糟。
“哥哥，算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谣言止于智者。咱们进去好生吃饭，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程维舟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比这更难堪的场面，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
刘森在一旁使劲点头，深表赞同。
“纪大哥，随他们去吧！嘴长在他们身上，又堵不住。越和他们辩驳，他们越起劲。不理会他们，等他们说累了，觉得没意思，反而就都散了。”
“你们以前，经常被这样对待？”
罗云庆的暴脾气早就压不住了，怎么有人会如此恶毒？
“是啊，家常便饭。不过你们第一次遇到，难免会生气。没事，不听就行了，清者自清。再说了，我买铺子也是事实。”
程维舟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你没干过坏事似的。”
郭清禾站在叶泽庭身边，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出声嘲讽。
“我那日还亲眼见到，你和会仙楼的掌柜有说有笑，又和一个臭乞丐称兄道弟。”
“清禾，住嘴！你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叶泽庭怒喝出口，火冒三丈，瞪着自家表妹。
“本来就是嘛！表哥你那日不也看到了？”
郭清禾还不闭嘴，非要辩解。
“郭家小姐，说我可以，不许污蔑我的朋友！我敬重的胡大哥，怎么成了你口中的臭乞丐？劝你积些口德，否则，我不介意揍女孩子。”
程维舟咬牙切齿，威胁郭清禾。
“你！表哥，你看他，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你还要相信他，不跟我们回去吗？”
郭清禾不依不饶，气得快要哭出来了。
郭沛霖被自家表哥的眼风冷冷一扫，心底打了个突。
急忙上前捂住姐姐的嘴：“姐，他们人多势众，你消停些，否则真得挨揍了。”
“唔唔唔……”郭清禾气得双腿乱蹬，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郭家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罗云庆才不管什么女孩子脸皮薄那一套，只要惹到自己，照样羞辱。
随即大踏步上前，朗声喝道：“你们这些长舌妇，真是丢人！”
这句呼喝用了些内力，穿过嘈杂的议论声，清晰无比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气鼓鼓等罗云庆解释。
可罗云庆环视一圈，并不着急开口。而是仔细将每人的面貌特征记下，待回府后，再一一画影描形，重点关照。
“你们不认得我，我便先自报家门，也好叫你们知晓，以后造谣，不要全部推到程维舟身上，也给我罗云庆取个响亮的外号。”
踱步到何修身边，继续道。
“我是永嘉侯府的嫡长子，罗云庆。你们只要没瞎，应当看到了，我是个瘸子。可我这条腿，不是出生时就瘸了。而是在北境沙场征战，被敌人埋伏，拼死杀出一条活路时，利箭刺破血肉，伤了筋骨，才瘸的。”
一番话说完，就连看戏的路人，也不敢窃窃私语。
这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得给人家最起码的尊重。
“这个铺子是程家世子的，没错。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买铺子吗？”
众人摇摇头，不敢作声。
“他是为了帮助我的兄弟们。那些在沙场浴血奋战归来，缺胳膊少腿的兄弟们，为他们谋个生路，才自己掏钱，开了这间铺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是为了帮人？而且还是为了帮伤残兵士？那岂不是错怪他了？”
“可他给银子就好了，何必惺惺作态，还不是想图虚名，真是个伪君子！”
何修见风向要变，再次挑拨离间。
“对啊，何修说的有道理。”有人出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