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吴畅2

    第二天上午，他们来到了吴畅家里。

    那是一幢很普通的六层楼民宅，看上去很陈旧。

    吴畅的家在二楼，宋晓和苏牧走楼梯上去，而位于楼梯口的那家，便是他们这次要造访的目标。颇有些肮脏的大门旁是个圆圆的老式门铃，不会像其他比较现代化的公寓楼那样发出清脆的叮咚叮咚声，而是一阵阵公鸭嗓子般的嘶鸣。

    嘶哑的门铃声响了老半天，却迟迟没有人来应门。

    「看来这个吴畅真的是一个人住。」宋晓摇摇头，说，「没办法了，只能申请到搜查令后改天再来了。」

    说罢，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喀嗒」一声，门居然被打开了。

    「吵死了，你们找谁？」

    一个大约三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门背后，他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睡衣，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颇为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不速之客。

    显然，他们似乎是打断了他的美梦，虽然现在是大白天，都已经快中午了。

    「你好，我们是警察。」宋晓出示了证件。

    「什么？警察？」

    男人猛然一怔，仿佛被劈头泼了一盆冷水，豁然清醒，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看着证件上的字，停顿两秒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房门就要关上。

    幸好，宋晓的反应比他更快，立刻伸手格住了门，随后挤进半个身子，瞪着他说：「如果你不开门，我有权以妨碍公务罪告你！」

    语毕，男人瞬间神色大变，一下子松了手，房门「砰」地一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宋晓差点连带着摔个大马趴，恼火地抬头一看，却发现男人居然慌不择路地穿过客厅，冲进阳台，从阳台边缘不要命地爬了出去。

    「站住！」

    苏牧低喝一声，迅速追了过去，单手一撑阳台栏杆，纵身一跃，居然、居然就这样跳了下去。

    宋晓赶紧冲过去往下一看，吃惊道：「搞什么？一个个都不要命了？」

    话虽如此，可是下一秒，她也紧跟着一咬牙从二楼一跃而下。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人疯子般地在前面狂逃，两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追过几个十字路口，一路包抄围堵，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将那个不知为何要逃跑的男人截住了。

    「别、别追了……我、我跑不动了……」

    男人无力地瘫倒在一堆垃圾上，拖鞋早已经跑丢了，狼狈不堪地赤着双脚，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粗喘着。

    苏牧一手拽着他的领口，气息却纹丝不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看到男人忙不迭地举起双手，苦着脸投降道：「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偷来的东西全都在家里，还没有卖掉……」

    「偷来的东西？」宋晓愕然，与苏牧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难道不是为了这个来抓我的吗？」男人抬起脸，欲哭无泪。

    十分钟后，三个人终于在吴畅家的客厅里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蒙着一层细灰的茶几上，一字排开地摆放着六部手机，五只皮夹，两条项链，还有一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石英表。

    「喏，东西已经全都在这里了，我发誓。」男人弯着腰，苦恼地捧着头。

    苏牧转头看看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和吴畅什么关系？」

    「我叫张跃。」男人抬起头，说，「吴畅是我的一个远房表亲。」

    「你住在他家里？」宋晓问。

    「是的，暂时。」张跃回答说，「我是去年从乡下来这里打工的，但是你知道，大城市的钱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好赚，靠我在饭店洗碗打杂的这点工资根本租不起房子，所以，只能暂时住在吴畅这里。」

    「你知不知道吴畅现在哪里？」宋晓看着他。

    张跃一愣，喃喃道：「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们呢，都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人影了，这房子的水电煤费用我可付不出来啊。」

    「怎么，你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张跃点点头，看看面前的两个警官，试探着问：「那个，你们这样急着找他，是不是吴畅他做了什么事情？」

    宋晓沉默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第一名被害人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他指着中间的女孩子，问：「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张跃凑近看了看，摇摇头，道：「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个女孩……怎么了？」

    「死了。」苏牧道，「吴畅杀的。」

    「喂，别乱说，还没有确凿证据呢。」宋晓小声提醒了一句。

    可是苏牧却没有理睬，只是笔直地注视着张跃，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张跃显然是被震慑到了，活像吞了只死苍蝇，一瞬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定格般僵硬了好一会儿，突然转为哑然失笑，一边摆着手一边啼笑皆非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看，一定是你们哪里搞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