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人不对劲
崔夫又白了他一眼,有些轻视之态说:“朝廷朝他那里送的是军饷……不错,说云贵是个好地方还过的去,可是说什么平西亲王吴三桂在湖南为我们掌腰那就错了。他掌腰的是他孙子领队的藩商,与我们无干涉。再说朝廷每年要送上千百万两银子,也不是送给云贵百姓,是吴三桂王宫的费用,兵饷钱,富不了百姓,更富不了我们湖南的。其实你们哪里知道,吴三桂王宫用钱大着呢。朝廷那点钱算什么,每年平西亲王的大孙子吴世璠,那王子少殿主带的藩商才大挣钱呢。那吴世璠王子少殿主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什么人只要上了他的勾,都得勾的穷光烂光……当然,吴家他们有钱是他们的,也与我们无干涉,我们有我们的生意,与他们也没往来,都无干涉!”
陆长子听了沉默了,他心中说:“原来这位大管家并不认识我,并不知道我,瞧他说的话无顾无虑的,就是说他认为这里没有吴三桂的人,没有吴世璠的人。嘿嘿,不认识我好,不知道我更好……”
贺金声却为崔夫刚才的话掐了一把汗,他对陆长子警惕起来,这人也怪,谈生意就谈生意,怎么尽往吴三桂和吴世璠身上扯,是为了挖何公馆的墙基,是抓何公馆小辫子向官府告发,如果不是挖何公馆墙基和抓辫子,干嘛他有意去说吴三桂?干嘛?这……
陆老板仿佛被崔管家一顿话说的沉默不言了,这使胡六五感到很没面子,他认为崔夫怎么可以随便抢白客人呢,这不是给人难看吗?为了不使自己丢面子,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也想抢白崔管家几句,争回被陆长子丢失的面子,说:“怎么都无干涉呢?这朝廷每年丢在吴三桂手中的钱还不都用在买你们货上,这不是富在你们地方了,这三十多年来,丢在这儿是多少银子哟,他吴三桂会要许多钱干嘛?听说亲王爷在云南开矿造出了许多的铜铁锡。可是……可是,这王爷已有了许多锡,干嘛还要招榜张文叫锡货商来湖南?嗨,你们这里人哟就是有福,长江以南的人都有福,你们有了这位王爷,你们再也不必愁铜铁锡的缺货了。可怜我们远乡客为了这些锡货跑断了脚。这不,我来湖南就想买些锡货呢!”
贺金声对胡陆二人老往吴三桂的身上扯感到很不放心,为了对这二人更进一步的了解,他也就借话题来测试他们的表情,于是说:“小兄弟你说话轻点吧,这位亲王爷耳朵灵,心又大,别说云贵的矿山,连我们何公馆的铜铁锡和铅锌也被眼睛瞧着出了血,这二三年抢了我何公馆多少东西,铅锌被抢,马匹被抢,有从死里逃出来的人都说那是谁了……”
说着盯着胡老板和陆长子看:“说是谁了吧?是你!是他!”
他盯着陆长子和胡六五,但二人都静静地笑了。
贺金声说:“没有人敢说是你和他吧?那是一伙强盗,是一伙化了装的强盗,有人亲眼见过伙强盗身上有军令牌,那强盗头高个儿蒙着脸,对……”
他的话没说出来,却是在心里说的:“对,那强盗头也有一句口头禅:奶奶的蛋……”他不由再看陆老板,只见他镇定无异,心中说:“难道他是强盗,可是那强盗没有说过辽东北边的腔调,这人可是北边的腔调,看来还得小心观察才是。”
忙着又改了口,说:“不过,在亲王爷威震江南的地方不应该有强盗,就是有强盗谁还强过了他!”
这话却引起那些老板的大笑,陆老板更是笑出了泪来,他举着酒杯大笑地站起:“说的好,太有意思了!来,各位,我们干一杯,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正事,我们来这干嘛?还不是来与何公馆做生意的吗?”
胡六五忙接腔:“对,对,我们谈生意。我是潮州人,我在广州和夏门就听说了江南何公馆何老板了,何公馆是长江以南的首富,说你们何公馆物万万千千,何公馆别的不说,就是在水口山做工的也是成千上万……”
胡六五一边朝崔夫大管家灌迷魂汤,一边准备与陆老板联手摸何公馆的家底来,他趁着来劝酒时悄声对陆老板说:“我们准备要与何公馆做买卖就得先弄明白何公馆究竟有多大的家势,多少财富。不然,我不放心。”
陆长子点点头,心中自有主意,暗暗嘀咕:“我对何公馆和崔管家都清楚,只是不清楚贺金声这个人,见他眼中透着惊疑,是不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还得测测……”
所以想借谈话再听弦外之音罢了,于是举杯走向崔夫,眼睛却望着贺金声,说话了:“各位,我来自京城以外的地方,我在外奔生意有些年头,那北边远离这江南,却是何公馆的大名和何老板的大名都传去了。我正好今年为一个大老板到湖南办稀贵药材,没想到一进湖南才知道锡这东西遍地都是,又不值钱,可是这些锡放在我们那辽东之地却是稀贵之品呵。我的老板将所有要买药材的钱全买了锡货,没想到我的老板受不了这湖南的天气,遭了瘴气一命呜呼,买了这么多的锡货运又运不出去,在洞庭湖转来转去找不到买主,如不是看到了戏班子说到何公馆家大业大,不管多少锡都收的了,虽然知道了何公馆,但还不知道何老板、醉花女。于是向城中老板一打听都说何老板了不得,又仁义又有家势。但我相信闻名不如见面,见了面一定知道何老板的气度非是不凡的了。现在我们还真相信了,因为我从他家的大管家身上就看出了这一点,如果一个大老板没有气度和眼光就选不出好的管家和管事的人,我已从大管家身上的气度和贺主事的办事及为人就清楚了这一点。而且更相信何公馆的小姐的才智过人,特别是她在深闺后院,确能知道我们在外孤苦,能在这中秋大节,也能如此场面盛大地宴请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真是大气魄了,这也证明醉花小姐胆识过人。佩服、佩服,来,请饮酒,为我们这位美丽小姐干杯!”
胡六五见陆长子并没有问何公馆的财底和生意状况,而是来了一场大拍马的话题,把何老板、醉花女、连管家管事的都大大地溜须了一番,他很不习惯这种迂回的谈话,所以有些急了,说:“哎,恕我冒味,崔大管家,你请了这么多的客将货卖给何公馆,你们何公馆的财产究竟有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