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湖景村
“我带着父亲的遗物来到了一个叫做湖景的村庄。
除了我借宿的那户人家之外，这里没有其他外来户。
据尤金和玛乔丽所说，十五年前他们带着侄女逃难到这个小村里，为了留下来做过许多努力。毕竟，如前文所说，这是个极端封闭的村庄。
在侄女出嫁后，他们空出了一间卧室，所以我才能顺利借住于此。
毕竟，也没有别的人家愿意接纳我了。
在我去湖边散步时，常有些古板的村民会警惕地盯着我。但值得庆幸的是，所有村民都十分乐意介绍水神的传说。
可在详细询问了水神的圣迹后，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按照传统，为了使水神显灵，需要由穿着黄色长袍的圣徒们将一些动物血肉投入湖中。
在巨大的阴影浮上来之后，祈愿者们依次大声地在岸边念出自己的愿望。如果水神接受了祈愿，会再度沉入湖底，而祈愿者们很快就能心想事成。
听起来的确很神奇，可在我看来这很可能又是一些打着宗教名义实行的骗局。
湖底很可能生活着大量肉食性的鱼类，而那个巨大阴影则来自于被血肉吸引的鱼群。
同时，由于祭祀用品由穿着黄色长袍的圣徒们准备，每年村民都会向圣徒进贡。这种利益倾向也使“圣徒”们的行为变得可疑。
至于愿望成真，我更倾向于人为与巧合。毕竟屋顶漏雨这种小事，那些“圣徒”显然可以轻易解决。
尽管这里的“水神”可能并不存在，我仍会留下来观看三天后的祭祀活动。那时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我是说，字面意义上的浮出水面。
另外，正如前几封信中提到的，我已经逐渐接近焰穴，每过一晚，都距离真相更近一步。
也许最终，我能得到父亲追求的那个答案。
替我向母亲问候，我很快就会回家。”
冼珹冲着格蕾丝讲述着手中的信件，他们在别的屋舍内找寻了许久，只有这间很陌生的房子里有着一样一封地点怪异的信件。
格蕾丝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瞥着窗外，像是个不愿意听课的小孩。
冼珹在信中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是值得格蕾丝追寻的 ，难道她也有想实现的愿望。
那么她需要牺牲的东西是什么呢，自己的嗓子？
冼珹不敢往下继续想，冼珹还是会为调查员们捏一把汗，毕竟这种充满神话色彩的 地方不是现在追求科学年代可以理解或者包容的。
他们的到来惊扰了神明，冲乱了信徒的信仰。
这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在冼珹特别笃定这个神一定存在的情况下。
任何冒昧的举动都会带来不幸。
冼珹突然很想出去对着哈斯塔破口大骂，但是他要为格蕾丝考虑。
说不定哈斯塔真的是个很友善的神明。
“以血肉为祭。”一想到这话冼珹便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
哈斯塔是好人，类似于连环杀人犯说自己遵纪守法一样好笑。
冼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吐槽告诉格蕾丝。
他用手敲了敲格蕾丝那神游的脑袋，他就平静地看着格蕾丝，等她向自己解释此行的目的。
“你想许愿？”大眼瞪小眼游戏输了的冼珹被迫开口。
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磨灭的渴望之色。
冼珹有些无奈，二人离开这个暂时的落脚点，冼珹并未打算居住在这，相较于癫狂的信徒，还是海面的水泡安全一点。
所以珂洛帝斯找不到哈斯塔的原因仅仅是他走的不够远吗？连一个矿工都能到这。
冼珹在心底里对珂洛帝斯的鄙夷又多了一分。
入夜，二人依然在海上休憩，似乎只有被水包裹的时候是安全的。
那是水碰到自己又不浸湿自己的感觉，好比身上抹了一层并不黏腻的油，还能很好地规避潮湿感。
冼珹在心里感慨格蕾丝的创作力。
同时依然在纠结着明天的旅途 ，似乎在这里想要实现格蕾丝的愿望有些勉强。
明天可以试着跟黄袍信徒打上交道。
冼珹认为那个瘸腿老头充满了谎言，他的心已经被玷污了，完全不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更像是招使人坠入深渊的引路人，冼珹有些反感。
看着对面水泡中熟睡的格蕾丝，冼珹还是决定起床守夜。
有人烟，还有神明的地方睡觉都很难保证安全，冼珹打算牺牲自己的睡眠来保证二人的生命安全。
一夜平淡地过去，清晨细微的阳光穿过云层，轻轻唤醒睡梦中的女孩。
格蕾丝有些意外，不是因为罕见的晴天，而是哈气连天的冼珹。
她记忆里这位先生从未如此失态，如果抛开突然昏倒这种情况的话。
冼珹被格蕾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了头，冲着格蕾丝说：“我们出发吧。”
说完将已经烤好的烧鸟递给格蕾丝。
简单果腹之后二人再次踏上湖景村的陆地，或许穿过湖景村还有更文明的城市，但是现如今湖景村就已经是二人此行的终点。
湖景村绿色的天空遮蔽了日夜，像是北极的极夜，又多了几分渗人。
二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并不怕惊扰了信徒，如同昨天一样。
但是二人在村内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冼珹说的那艘巨船，更没有黄袍信徒。
他们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或者说从未出现在湖景村这块土地上。
连昨天时不时能碰见的沉默的村民今天都消失了，冼珹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开始怀疑这会不会又是一种幻术，连方士还是没死这种假设都做了出来。
不过结果除了换来一阵疼痛并没有更多的变化。
冼珹无奈笑笑，反倒是格蕾丝显得很有耐心。
冼珹上次见这种神色的格蕾丝还是在格蕾丝跟鱼儿亲昵的时候，那种温柔的仪态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海洋就是格蕾丝的子民，或许有些僭越了。
这种想法会被哈斯塔的触手拍成肉泥吧。
倏地，格蕾丝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呼唤一般，直勾勾向着海边走去。
冼珹一边呼喊一边追。
直到双腿彻底没入海水，二人都没有唤起水泡的意思。
这海水——没有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