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情冷暖
和西路五号，不是一般的邪性了。
等回去后，我得好好查查，让郑有为帮忙。
我告诉老太太，跟谁也别说，我会去找到李薇。
老柳和安静轩回来了，我让他们把钱都拿出来，一共凑了两万多，都给了老太太。
“我能用几个钱？孙子，留着娶媳妇的。”
我告诉过她，和二盼子还没结婚。
“奶奶，留着吧，结婚不用钱，我不要彩礼。”二盼子把钱放进抽屉。
老太太说那哪行？不能亏待了姑娘。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玉镯，给二盼子戴上：
“这是老物件，留个纪念吧。”
这一认亲，老太太舍不得我走，非让住一晚，二盼子替我答应了。
晚饭吃饺子，山村里没地方买肉，老太太上鸡窝掏出几个鸡蛋，剁了一盆大白菜，鸡蛋白菜馅儿。
大家都跟着忙活，二盼子手笨，包的饺子奇形怪状。
安静轩手巧，捏出来的饺子棱角分明，看着就秀气。
饺子端上桌，嗯，味道还挺好，二盼子吃了两大盘，还一个劲儿吃，我瞥了她一眼，让老太太看见了：
“你看什么？女人能吃是好事儿。”她指着二盼子：
“这丫头屁股大，能生双的。”
二盼子嘴里装满饺子，口齿不清地说：
“听奶奶说没？以后给我多吃好的，吃几个素饺子，你还拿眼睛夹我？”
山村睡得早，刚刚八点多，老太太就张罗休息。
怕老人为难，老柳做主，他和安静轩在外间搭个临时床铺，用木板拼了个床。
老太太不忍心，说炕够大，大家挤一挤。
“不用，老婶子别费心了，我们干部，就应该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你家大叔上战场，战壕里都能睡觉。”
老柳大手一挥，领着安静轩去铺被子。
我们仨在炕上，老太太别看年纪大，还挺开明：
“我在炕梢，你俩在炕头。年纪大了，沾枕头就着，什么也听不见。”
二盼子哈哈大笑。
最后，老太太在中间，我和二盼子睡两边。
老太太一努嘴：
“等奶奶睡了，那边儿有的是地方。”
睡到半夜，我被尿憋醒，正犹豫去不去茅房，已经深秋，半夜冷，我合计最好挺到天亮。
我看看表，凌晨一点。
糟了，还有个活儿，得走趟阴差，眼看时间快到了。
有些天没任务了，有点不适应，这里远离黑原，不知道算不算异地执法。
我现在离体之后，穿的就是制服，不需要麻烦去换。
来到院门口，老太太在那站着呢。
“奶奶，挺冷的，在这干什么呢？我送您回去睡觉。”我走上前要扶她。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
“不回去了，奶奶寿命到了，能在临死前看到大孙子，我知足了。”
她突然上下打量我：
“大孙子，你是阴差？”
“我是。”我这才意识到，老太太死了，这是她的阴魂。
最近的事，太波澜起伏，自己有几个爹没弄明白，脑袋晕乎，反应很迟钝。
“看你这身衣服，官不小，我孙子真有出息，两头都当干部。等我到那边，见了你爷爷，一定告诉他，老李家后人了不起。”
她这种官本位思想，我不怎么认同，但既然她高兴，我就好事做到底，让她乐乐呵呵上路。
等一会儿回来，我还得给他办后事，看来冥冥中，都是注定的，我千辛万苦过来，最后是做了送葬孝孙。
老太太乐观，没因为死去而悲伤，听说过八十岁死的，叫老喜丧，人能活这么大岁数，确实不容易。
她让我找到李薇，姐弟俩互相照顾，让我好好对待二盼子，在民政局努力工作……
能送她最后一程，我很欣慰，从多个证据上分析，她是我奶奶的可能性很大。
那我爸，郑叔，李凤奇……
我脑袋又发胀。
不想了，做好阴差工作，虽然是兼职，但得了不少好处。
快走进鬼门关，老太太回头大声说：
“大孙子，我忘件事儿，你姐留个小箱子，就埋在……”
她走进去了。
奶奶，亲奶奶，说完啊。
我能进出鬼门关，但没那样做，毕竟是私事，而且是阳间的问题，还是靠自己吧。
回到小院，两个屋都亮着灯，里间传出来哭声，是二盼子。
我走进去，老太太的尸体，和我并排躺着，二盼子摇晃我的身体：
“你快回来呀，奶奶走了，本地也不是没阴差，用你装什么？”
我赶忙回体，坐了起来：
“别叫唤，我知道奶奶走了，我去送的。”
我跟他们说了原委，他们不禁伤感，大家决定，好好帮老人办后事，现在马上设灵堂。
我告诉他们，不能装干部了，老太太走了，民政局慰问的事，没人知道，就说我是他孙子，其他人是我朋友。
“我是孙媳妇。”二盼子说。
“老柳，你去村里看看，把办白事的找来，要一条龙服务，不怕花钱。”
“安总，有村民吊唁，麻烦你应付一下。”
他俩出去了。
老太太走了，给她的两万块钱，现在有了用处。
办白事的先生，大概平时业务多，知识有点学杂了。
点上大红蜡烛，才发现不对。但他说深更半夜，忙中出错，不能怪他。
我说没关系，还用啥就用，老柳讲好的三千块，我出五千。
真管用，不一会儿，他老婆孩子都来帮忙，很快把灵堂设好。
通知亲属的活儿，他也顺道干了，天还没亮，很多人聚集到院子里。
“你谁啊？我大姨什么时候多出个孙子？平时不回来，人死了来分家产。”一个矮胖老头叫嚷。
安静轩拦在他前面：
“注意素质，怎么跟我们董事长说话呢？”
胖老头一愣，被安静轩镇住了。
安静轩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有点高富帅的意思，很能唬人。
他指着对面的人：
“本来我们打算出资两千万，在这投资，回报家乡父老，你这种态度，让我们很失望。”
他的几句话，含金量挺高，胖老头凑过来，掏出一盒烟：
“我们不是怕遇到骗子吗？您别见怪，乡下人老实，说话没把门的。”
安静轩推开他，偷偷指了指我。
他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
“董事长，您好，我是老太太的外甥，家里排行老三，是您三叔。”
“亲戚里道的，叫我李昭吧。我不能有了钱，就不认亲戚。”我说。
我问他，招待亲朋好友，要用多少钱。
“五千，五千就能让乡亲们吃好喝好。”
他眼珠乱转，显然用不了那么多。
“三叔，给你拿一万，不够跟我说。”我递给他一万块。
他把钱揣进兜里，脸上露出笑容：
“够了，我大姨真是有福，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子，放心，三叔都给你安排好。”
我对着他们说：
“老人走了，咱们好好送她一程，把事儿办好。下葬以后，我就得赶回去，房子，院子，你们自己分，我都不要”
那些人的眼神变了，兴师问罪的劲儿，，一下变成了满脸堆笑。
突然他们又觉得不妥，这是丧事，虽说是喜丧，也不至于开怀大笑。
大伙儿又开始抹眼泪，说老太太生前的好，说自己如何照顾老太太的。
二盼子和一群男女，跪在灵棚里，不时把纸钱扔进火盆。
其他人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只有她在哭。
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腾起的轻烟，带着一缕灰烬落在她的头发上，她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