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好大的量
快走至龙门处时,陪考之人很快就将考篮给了考生,随后陪考众人被龙门门口衙役驱离。
结保五人一组被衙役点名进入龙门后,待被各自的认保廪生唱保,确认无人替考,再经过一空旷房间脱衣衙役搜身,确保考生没有夹带作弊后,考生这才能被放进号舍等待考试。
脱衣解发被人上下其手,连后头……(⊙﹏⊙)都要被扒开看有没塞进夹带,鞋底子也不能被放过,说来这还是蛮让人不自在的。
杜蘅之被搜身完,立时穿衣不待穿好鞋子,就提了考篮汲拉着鞋子往外走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里压抑又颇感屈辱的气氛。
科举初开时,隋唐考生就有因此毫无自尊的试前搜检而弃考的,可不检查却又不行。尤其是前朝乃至本朝,搜检很严。
悉悉索索脱衣以及衙役喊着转身什么的声音中,正杜蘅之要走出那房间时,忽听到先前给他搜身的那衙役怒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特娘的真是人才,竟为了作弊将头都给剃光了!”
随着这话落,屋里忽然就起了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不是不想笑,是担心搜检衙役叱责不敢才忍不住憋笑出声。
杜蘅之看过去时,那人那做的十分逼真的假发,就被搜检衙役揪扯了下来继而随意扔在了地上。
他那假发下头还有发白的鱼胶什么的沾着,且搜检衙役不等那人穿戴好就将他拉出了屋子。
被拉出去时,那人鬼哭狼嚎的模样,确实让人听了不禁凄然动容。可为何他非要作弊?他是不知查出后除了要打板子带枷游街示众,还要被取消考试资格且终生不能再考吗?
他不知才怪了!
那人只是在童生试就如此作弊,若未被查出,他在以后的乡试和会试岂非更加猖狂,继而挤占了本应考上的考生名额?
那人并不值得同情!
杜蘅之跟相随的郝铄几人眼神示意自己要出去后,摆了摆手,就不再理会这房间里的事了。
他走至门外蹲身提好了鞋子,拿了外头门前衙役递来的桐油纸密封考卷,然后就按浮票上的号牌找起了自己的考棚。
考棚按千字文内容“天地玄黄……”的顺序依次排,他在玄字排号舍四十一,考棚还算靠前,很快他便找到了地方。
到了地方,天还黑着,虽号舍外头有灯笼照亮,但号舍里头还是看不太清。
他取了火折子,点了考试专门发的蜡烛点着,然后用纸罩子罩好,就去熟悉外头环境并找打水的地了。
蜡版印刷早就有,就是未普及,这会当然有蜡烛,只不过它比灯油更贵,用蜡烛读书的人便少罢了。
他担心自己会被分到臭号,好在他出去转了圈,就还好,他离着北墙根的厕所有两三排的地方,还远呢。而且厕所那里听他爹说并不太臭,衙役考试中经常会用石灰硫磺等物消杀厕所。
臭号听说冬日里就还好,只是秋闱不好受些,毕竟秋老虎那会才过不久,天还热着。可他大伯还没到那程度,没经历过。
他爹的经验当然大多来自他大伯呗!
待收拾了自己号舍,往号舍棚顶钉好了油布以防下雨时棚顶漏雨,前头也挂好了帘子以用来防风隔绝他人视线,那会辰时早七点应考的时间还不到。
巡考衙役一直在巡考,还有监考坐在每排排头排尾。
吹熄蜡烛,杜蘅之趴在狭小的考桌板上睡了会,直到听到开考的铜钟再三敲过,他这才揉着惺忪睡眼醒了。
他如今睡眠效率倒是比上一世好上许多。
上一世他从小就是夜猫子,小时熬夜看电视,大了又爱熬夜刷手机、看电影,有时也会经常看些杂书,这样一番不顾惜身体的折腾,搞得他自己生物钟黑白颠倒还紊乱,继而睡眠不佳并体虚。
虽他上一世每日早起都会练上一会五禽戏,可他那身体也被他糟践不少。
而这一世,他没夜生活,一直都处于劳动和学习的紧张状态,倒是过得比上一世清净多了,身体因此便也好了许多,睡眠质量自然而然也上佳了。
拿竹筒喝了自己提前备好的温水解渴,又拿了干净棉帕子濡湿擦脸净手,待完全清醒了,又听到巡视衙役敲了铜锣表示开考了,他便赶忙拆封了自己的考卷。
提前拆?前朝规定一直延用至今,不行!
考卷上以及为考试准备的草稿纸上都认真填写了自己的姓名籍贯以及三代等内容,杜蘅之这才迅速浏览了一番考题。
第一场考的是贴经,类似于后世的填空题,根据前后文背诵填写其上下文,越到后头需要背诵填写的内容就越多,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需要填写的,还有只出几个字一两字让填写前后上下文内容的。
总之这一场考试题量很大,近二十四张卷。
这是将四书五经能考的内容都考了吗?而且填写背诵的内容还不能出错,出错就会失去以后几场的考试资格。
不一时,他听到了附近许多考生的惨呼声,且他对面的考生虽他看不到人家的脸,但对方时不时的唉声叹气声还是不可避免钻进了他耳里。
这题量比他先生给他们出的模拟题题量都要不相上下了,可不少的,加之还不能写错字。
模拟题出得多是为了上考场考试更容易些,可如今他看,也容易不了多少。
那今日答题的时间就有些紧张了。
杜蘅之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排解了自己因题量太大忽然而起的紧张心绪,这才仔细看起题来。
埋头考试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等到刚过午,杜蘅之肚子无意识的就开始咕咕叫了。这会他贴经已经答完了一多半,就剩下七八张考卷未做,做完还要检查草稿后誊抄。
按照这种进度,再刨除给吃饭预留的两盏茶左右,也就是半小时,他答题的时间应是足够的。
早饭还是他在客店三更半夜时吃的,先时开考前他睡着了没吃饭,这会他便明显感觉饿了。
他停手待考卷上的墨迹干了后,为防止毁坏考卷考试再换新卷重写耽误时间,他小心翼翼的将考卷和草稿纸都放进桐油袋内,随后将那纸袋又套袋放到考篮里。
考试不能有错字,但可以写错重换新卷 。这样重新写卷很耽搁时间,一般人担心换卷写不完就到考完时间,都不会选择中途换卷。
之后,杜蘅之这才取水湿了手巾,也就是之前那干净的棉帕擦了手,继而他这才吃起油纸里包着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