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不得
王氏话还没说完，杜苒之一脸惊慌，朝着杜志才求助的喊了起来。杜志才离他最近，不知什么时候也跪在了那里。
等杜志才看过去时，他那兄弟的面容已经因流血而显得狰狞起来。
这时，张氏哪还有什么心思顾得上给儿子端饭过去呢？她急匆匆的冲了进去。
几人拉扯着费力扶起了他三叔杜远才。
李氏去了堂屋外头拿来扫帚，扫了地下的碎碗片；张氏则忙出去打了温水，还拿了干净帕子递给他家的，让其给小叔子杜远才擦拭额头。
这忙乱的情景，背过脸去，杜大满并不去看。他像是不顾惜三儿子似的，甚至脸上还带着余怒未消，连连冷哼了几声。
三房的大女儿李芙这时过来，忙忙接手了给他爹擦血的活计。
眼看着公爹不同意，是分不得家了，环视了屋里的众人后，看众人都没怎么在意她，张氏便悄摸的退出了屋子。
她打算给他三叔拿伤药敷，然后再给儿子端饭过去。
他家的总上山打猎，这两年还时常会带着自家儿子去，所以她家伤药是常备着的。
只是在端饭前，她喊了屋里隔间的大女儿，翻找出轻易舍不得用的伤药，让女儿拿去给了他三叔擦。
她和她家的屋子就在堂屋隔壁。
她和他家的心思不一样，早些年，她也想过分家的，那时她还和他家的商量过几次。最后一次他们商量分家，就在去年刚过年时候。
她那时还和他家的说，等院试过了，不管他大伯有没有考中，她也要求着公爹分家的。
他家的当时在考虑一时后，倒勉强答应了。可谁料一场院试而起的风寒，竟也能要了大伯的命！
自此后，她便当自己没那分家的命，就再也没起过分家的心思，直至今日她三婶再次将分家的事提了出来。
堂屋的动静不小，更何况杜家院子并不大。
杜萱所住的屋子就在堂屋的紧邻西边处，故而杜萱带着妹妹弟弟也听了几耳朵堂屋众人的话。
她得了张氏嘱咐，忙拿了伤药过去。
而她那两个妹妹弟弟则显得有些无措，以致于最终他们硬要跟着母亲张氏，去了二哥杜蘅之的屋子才安心。
家里出事，孩子那当然是找妈跟着才安心。
堂屋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杜蘅之自是听到了，他本是想出去的，可又怕自己吹风再得了风寒。
他这风寒，眼看着似要好了。考虑来去，他到底还是比较珍重自身，只坐起身，小开了窗听动静，倒也没出去。
一等张氏端碗进来，他忙站起身来连连问话：“娘，三叔咋样？我爷是不同意分家吗？刚才是怎么回事？听说我三叔头磕破了，要不要紧？”
结合之前李氏所说的话以及堂屋传出的只言片语，堂屋的动静必然是因分家导致的，杜蘅之这会还是能看分明的。
张氏无奈且愁闷，“你三叔额头有些磕伤，但还不至于要紧……至于其他，你操心不来，先别管了，赶紧吃饭吧！”
“三叔没事就好！”杜蘅之松下一口气来。不再担心他三叔，他便看向张氏端来的饭：两个二和面的馒头，一碗青菜豆腐，还有一个煮鸡蛋。
一整日没怎么活动，加之分家的事情牵扯心思，杜蘅之到底也吃不下这么多。
这一次，他仍然将鸡蛋分了给弟弟妹妹吃一半，自己吃一半，馒头也分了弟弟妹妹各半个。
想起他病了前，他家和村人打的那几头野猪，他便问起了这事。
“野猪皮子有人买去做靴子，卖了四张，三张大的一张小的。你爹运气好，遇到府城过来的行商，卖的价钱比平日好，得了十五两银。他分了五两银，其他的十两银给了一起进山的其他人分了。若没一起进山的你那些村里的叔伯，咱家可抓不住那些野猪！”
杜蘅之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他点了点头，听张氏继续说了下去。
“那些野猪肉，行商要不得那么多，他连肉带骨买了两头一大一小的野猪肉，给了七两银。”
“其他的两头大的野猪肉，一头卖给了镇上的隆盛酒楼，给了四两银，一头给了回春堂东家抵债四两。”
“野猪肉你爹虽也占着大头，但都抵债了，最后只分了半两，其余的都给了一起进山的分了。”
回春堂是镇上的药堂，里头有专门的坐诊大夫，姓吕。同时那大夫也是回春堂的东家。他家时而也会收些他家打来的野物做腊肉。
他家因给他那故去的祖母陈氏和大伯治病，请了回春堂的大夫，用了回春堂的药，故而也在村里里正的担保下，欠着回春堂的银子。
至于欠了多少，张氏没告诉过他，他这次便又问了起来。以前他也是问过的，但张氏却从没告诉过他。
张氏愣了下，但还是没告诉儿子家里的欠银数量，“不多了，过得两年，总能还完！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日也不见你这么操心家里的事，今日话怎这么多？别问了，好好养身体就是了！”
银子欠的不少，她不想给孩子负担，故而便选择不说。她家总共欠了回春堂二十六两银，本是二十七两多。
但回春堂吕大夫好心，因药堂本就是他家开的，他便做主退了他家没用完也没拆封的几贴药，给他家只结算了二十六两银。
从去年开始，她家断断续续的开始偿还债务。
她娘家爹送了一两银过来让她还债，李氏娘家也拿了一两过来。王氏家里比起他们婆家更是困难些，故而便只凑了半两，还有兰姐儿也从婆家拿回了一两。
两个姑姑家里都是种地的，也不容易，两人合伙凑了一两的银子送了过来。
再加上这一年他家的进山打猎所得。如今家里还有欠银近十四两。这欠银除了大伯治病的欠款，还有便是去年大伯院试求保住店等而借来的银子。
比起先前的二十六两数目的欠银，如今欠银倒是没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