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封印
藤筐下降的途中,受狂风的影响,藤筐左右摇摆的很厉害,楚奕让裴世渊带了一根儿臂粗的木棒,若藤筐要撞上井壁,就用木棒撑一下,不至于像刚才那两人被撞晕在藤筐里。
有惊无险的,裴世渊终于到达了盲井底部的采矿场,采矿场里的矿灯都被狂风卷起砸碎了,整个矿场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
裴世渊提起预先准备的风灯,胳膊由于之前用木棒撑墙,用力过度,一阵阵发麻,一盏小小的风灯,似有千斤重。
看来自己的日子还是过得太养尊处优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练练。裴世渊自嘲。
他小心翼翼的前进,越往里走,浊气肆虐带出的呼啸声就越大,震耳欲聋。
突然,裴世渊感到脸上一痛,似乎是被小刀划过。他心中一凛,难道楚奕骗了他,浊气也会攻击他?裴世渊上手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伤口,他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往里走。没走两步,提着风灯的手又像是被割了,裴世渊手一抖,风灯差点掉落。他换了一只手,用风灯照着自己感觉被划过的手,细细的查看,这次看清楚了,虽然疼,但是没有伤口,除了疼,并没有其他影响。
裴世渊松了一口气,看来楚奕只说对了一半,浊气并非不会攻击他,只是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已。也不知道楚奕是故意留着不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裴世渊继续往里走,离浊气的中心越近,他受到的攻击越多,手上、腿上、后背、胸口、还有脸,无一处不疼,即使没有伤口,裴世渊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到后来,他的意识都有一些模糊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就快死了,他还听见了无数充满恶意的声音。
“回去吧,这么疼,又没人会知道。”
“太子又不是你想当的,不用那么拼命。”
“不当太子,就可以和阿乐双宿双飞了!阿乐的娘就不会反对了!”
“放弃吧,别人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奕是骗你的,他想害死你!”
“阿乐为什么不跟你一起下来,让你自己来送死,等你死了,她就和楚奕在一起了。”
……
裴世渊甩了甩头,集中精神,努力不让心智受到影响。
责任,既然扛起来了,就不能随便放下。
他咬咬牙,提着灯,忍着痛,凭着一股信念拼命往前。
就在他觉得他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裴世渊感到身上一松,疼痛消失了,连呼呼的风声似乎都变小了,那些充满恶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浊气中心到了。
裴世渊站在原地,平复心情,等恢复了平静,再用风灯照了一下,确认全身上下确实一点伤都没有,连衣服都完好无损。
他慢慢摸索着,将贴身放好的符篆拿了出来,默念楚奕教他的口诀。随之,符篆开始发光。裴世渊能看到一股股浊气,拼命的躲避着符篆的光芒,往光照不到的暗处躲,直到后来,光芒越来越盛,将整个矿场都照得亮如白昼。符篆发出的光芒,像一张大网,将所有浊气都网在中央,然后网子慢慢收紧,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啪!一颗亮着光的珠子掉落在矿场中央,透过外层的亮光,还能看见里面有一道道黑气在里面左突右撞,试图撞破珠子逃出来。
封印成功了!
裴世渊这才感觉到浑身发软,衣服从里到外都汗湿了,他试着挪动腿,发现一步也走不动了,整个人几乎快要晕倒。他苦笑了一下,干脆原地躺下,反正他现在也没力气爬进藤筐,不如先在原地恢复好体力再说。
再说焦急等在盲井旁的姚乐衍,先是看见井下的亮光,接着亮光消失,恢复黑暗,但井下咆哮的风声没有了。她兴奋的拉起坐在一边的楚奕:“师兄师兄,是不是成功了?”
“呵,看来这个方法真的有效。”楚奕点头。
听见裴世渊成功了,姚乐衍一脸期待的等着裴世渊摇动铃铛,他们好把他拉上来,然而等啊等啊,井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姚乐衍有些慌乱,难道阿渊在井下出了什么事?!她不能再干等着,她要下去看看。
楚奕也有一些疑惑,按理说,裴世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至多难受一下。算了,还是一起下去看看吧,免得师妹到时候怪他,还有浊气被封印后留下的东西,没准以后有用。
两人下到井底,走入矿场深处,很快发现了封印珠子发出的莹莹的光,以及在一旁躺着的裴世渊。
“阿渊!”姚乐衍冲上前去,在裴世渊身旁蹲下,轻轻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声音已然带着哭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楚奕先是捡起了地上的珠子,藏进了自己的袖袋,然后才起身查看裴世渊。
“他没事,只是太弱,晕倒了。”楚奕不屑。
姚乐衍伸手探了探裴世渊的鼻息,确定他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
“你不是说浊气不会伤害他,为什么他会晕倒?”姚乐衍质问楚奕,想起来之前他的态度,这是拿阿渊的命在赌啊。
“这我怎么知道,”楚奕耸了耸肩,嘲讽道,“估计是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见识太少,吓晕了。”
裴世渊一躺下就陷入了昏迷,但他的意识是清晰的,想着晕了也好,就当睡一觉,恢复得更快,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刚睡了没一会,就感觉身边有人,并且一直不停的在他耳边嗡嗡嗡,扰人清梦。他想叫人把胆敢吵他睡觉的人拖下去,然后就感觉到了一双温暖的手,那是阿乐的手。
裴世渊想起来了,他还在井下,自己这么一直睡着,阿乐一定很担心。他挣扎着要醒过来,然后就听见了楚奕的嘲讽,裴世渊感受了一下,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计上心头,缓缓睁开眼,然后嘶嘶的喊疼。
“疼?为什么会疼?”姚乐衍看见醒了以后依然显得虚弱的裴世渊,心疼极了,转头指责楚奕,“你说过他不会受伤的!”
楚奕一脸无奈:“你看,哪有伤口?”
裴世渊上气不接下气,装可怜的火上浇油:“他说得没错,即使被浊气攻击,也只会疼,不会受伤。浑身都疼。”
姚乐衍眼睛都红了,她看过方觉被浊气攻击的伤口,深可见骨。她能想象,阿渊被那么多浊气攻击,即使没有伤口,也需要承受极大的痛苦。而楚奕明知道,却没有提前告知,一定是故意给阿渊使绊子。亏她还以为楚奕和原来的师兄没什么两样,原来的师兄从来不会做这么阴损的事情,是她天真了。
她跟裴世渊确认他可以起身了,于是缓缓的扶起裴世渊,一步一步朝藤筐走去,小小的身躯有些不堪重负,楚奕见状想去帮忙,被姚乐衍闪身躲开。
楚奕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跟上。浊气消失就应该不疼了,装什么白莲花,但他又没法跟也姚乐衍解释,不然不就是承认了故意隐瞒。被裴世渊反摆了一道,楚奕心中对这位太子殿下的有仇必报有了新的认识。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碍眼的太子送走,再想办法哄哄小师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