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煞现
“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裴世渊道，“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验尸吧。”
话落，何翠花大惊失色，但她当然无法阻止。
李铁行的尸体还没有下葬，当把尸体搬过来，在场众人均满脸诧异，昨日还无外伤的尸体，今日胸前居然有一明显刀伤，若以活人来看，这一刀绝对是致命伤。
“这是什么仇，人都死了还要补这么一刀。”姚乐衍咋舌。
“或许我们的想法都错了，”裴世渊低声道，“焕哥，你记不记得断息草？”
“你是说……有道理！”林焕一拍大腿，“原来真不是诅咒！”
姚乐衍一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一听断息草，不止是何翠花，连谭婆子也终于不再面无表情，神色不自在起来。
“断息草，一经服下，十二个时辰内，人气息全无，状如死人，十二个时辰后，自行醒转。”裴世渊解释道，然后转向何翠花，“所以后面这一刀，才是关键的杀招。何大娘，还不招吗？”
“呵呵呵……”自己的伎俩被人拆穿，何翠花也不再遮掩，突然笑起来，“是啊，十二个时辰，他就该醒了，醒来以后，又得把我们娘俩往死里打，我怎么可能让他醒过来。”
这是承认自己杀人了。
“他要喝酒，我给他酒，酒里加了断息草汁，只一口，他就倒了。”何翠花捂着脸哭道，“那么容易，我早就该这样做了！”
“莲儿啊，是我杀了你爹没错，”何翠花向李莲露出释然的笑容，“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娘怎么可能杀你，如果没有你，这样的日子我就忍了，杀掉他，我们娘俩才能得到解脱！”
李莲伏地哭泣，不知到底有没有为她娘的话动容。
“何大娘，此草你从何处得来？据我所知，断息草长于域外，在大月朝并不易得。”
何翠花不说话，明显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知道，阿乐，你说如果你得到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草，在什么情况下你能知道这株草的用途呢？”
“要么是看到别人怎么用，要么是别人告诉我？”姚乐衍回答。
“聪明！所以答案很简单，要么是李铁行用过断息草被你看见了，那么村里的命案都是李铁行做的，要么就是别人给你的并告诉了你用途，那村里的命案就跟这个人有关系，而无论如何，断息草必须要活草才有效用，村里能持续外出采购断息草的人，只有一个人，因此无论你这次的断息草是从哪里得来的，都绕不过一个人，你说是么？谭婆子？”
骤然间被点名，谭婆子略一怔忪，垂下眼帘并不答话。
突然，姚乐衍眼睛一亮，拉了拉裴世渊的袖子，没想到苦苦寻找的煞，居然在谭婆子身上，看来是裴世渊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谭婆子心神不定，寄生的煞因此露了踪迹。
裴世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何大娘在保护谁显而易见。”
何翠花悚然抬头，然后眼神飘忽，强忍住没让自己看向在场的某人。
“何大娘愿意承认杀人的罪行，却不愿告知草的来源，明显是为了保护给她草之人。如果是李铁行，以何大娘对李铁行的憎恶程度，怎么可能保护他？”
听懂裴世渊话里的话，一时众人目光全都聚在了谭婆子身上，如果何翠花的断息草是谭婆子给的，那五登村那么多命案，极有可能也是谭婆子犯下的。
何翠花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反而暴露了谭婆子，一脸惨然。
谭婆子还是不说话，既不辩解也不承认。
“既然如此，咱们再说说其他事情吧。”裴世渊也不急于逼问，转头再说道：“十年前，李村村民迁来夏城途中遇到山匪袭击，多亏遇上德叔村人相救，众人结伴到了夏城，并一同定居五登村，然而……”听到裴世渊说到十年前的事，在场村民都专注起来，“登记官说，登记时，村民都自报为李村人，隐藏了其中一些人并非李村人的事实，那么是谁，又是为什么……冒用了李村村民的身份呢？德叔，你能告诉我吗？”
德叔眼神乱转，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是吗，那我们再说说，德叔可知五登村底下的地道里，藏的是什么？”裴世渊又问。
说到地道，德叔终于变了脸色，四周环顾，似乎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查看地道的情况。
“不用看了，地道里藏的东西现在已经在城主府了。”
“不……不可能，你不会知道东西在哪的。”德叔还在顽抗。
“李老四家得房子我都拆了，你说我知不知道呢？”
德叔闭了闭眼，惨笑到：“哈哈，哈哈，我就说，机关算尽，终将有这么一天。”
“所以，你们就是袭击李村人的那帮山匪？”
“是啊，二当家说，林睿多次剿匪，总有一天，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反正挣的钱够了，不如搏一搏，想个办法脱身。”
“所以你们就瞄上了李村人？”
“我们本来是想再干一票，正好碰上李村人经过，还带了不少辎重，我们先是杀了几个人，然后在死的一个老头身上发现了名册，二当家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于是杀星变救星，顺利的混入了李村人队伍中，来到了五登村。
“你一直说二当家，二当家是谁？李铁行吗？”
“就是他。”
“那你们大当家呢？又去哪里了？”
提起大当家，德叔又垂首不语了。
然而一旁的谭婆子却出人意料的有了反应：“哈哈，大当家！他们谁有脸敢提大当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是大当家带着你们刀口舔血，过上了好日子，你们就为了独吞那些财宝，居然杀了他！”
“你……你怎么知道的？！”德叔非常意外谭婆子知道大当家的事：“我早就跟铁行说过，斩草就应该除根，你们是大当家的妻女，就应该杀了你们，铁行却非要收留你们！”说完，德叔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当初我是不知道，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回寨里才发现人都没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李铁行说，大当家路上出了意外，死了，我真以为是这样，还为你们收留我们母女两个感动。”
谭婆子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满脸痛苦：“可是有一天李铁行喝醉了酒，跑来我家要对我不轨，还得意洋洋的跟我说大当家是他杀的，他不仅要杀了他，还要睡他的老婆。他让我跟了他，等他像处理李老四一家那样处理了其他碍事的人，财宝就只归我们两个。我疯了一样的挣扎，那个畜牲，没能得逞，正好我女儿听到动静过来，他居然连我女儿也不愿意放过！我可怜的女儿，逃跑途中撞到了头，流了好多血，李铁行吓跑了，等他酒醒了，说过的话居然完全不记得了，哼！我女儿死了！我要让他，还有他的同伙，都给大当家偿命！”说到这里，谭婆子气急了，两眼通红，喘着粗气。
“所以李老四两口子是李铁行杀的？为什么？”
“因为李老四两口子不想在村里窝囊着，找李铁行要拿走属于他们那一份财宝，李铁行当然不愿意，在他看来，那些财宝都是他的，于是他用了断息草，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
“之后的人都是你杀的？”
“是啊，他们都该死，他们托我买东西，我要给他们下断息草，实在太容易了。”
“你说你要找那些山匪报仇，可那些无辜的李村村民呢？你为什么也要杀掉他们？”姚乐衍不忍的问道。
“呵呵，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只杀一拨人，那样太明显了，他们就算怀疑不到我，也有可能加强防备，那我就不容易得手了。那些死去的李村人虽然无辜，好歹为消灭山匪出了力，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谭婆子陷入了疯狂。
“李铁行知道断息草，看那些人的症状，他就没有怀疑吗？”
“他当然怀疑，但是他巴不得这些人死掉，这样能找他分财宝的人越来越少，诅咒的事传开，官府的人也不敢来，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待在五登村，直到等到离开的机会。”
“所以这次李铁行的死，也是你计划好的？”裴世渊又问。
“对啊！全村人，就李铁行从不用我碰过的东西，他知道大当家教过我断肠草的用处，虽不能确定，但还是防着我呢，好在你们来了，我的机会也来了。”谭婆子得意的说着，对利用了他人毫无愧意。
听说自己是被利用了，何翠花终于正眼看向谭婆子，满眼不可置信。
“还跟我们有关系？洗耳恭听。”裴世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