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
“启禀大人，有的，我有与黄坚的婚书，现在就在西胡同我家中，大人尽可派人取来。”
婚书上详尽的记录了成婚双方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等信息，确实是铁证。
没想到虎子娘变卖了全部家产背井离乡，竟还保存着婚书，黄坚整个人都萎顿下来。当年，他上京以后得到董明远赏识，董明远提出有意招他为婿。黄坚实在穷苦怕了，这登天之梯就摆在眼前，稍作挣扎，他就接受了董明远的安排，许婉娘及腹中孩儿的存在，就成了他攀高枝的累赘。他安排人回乡传信，说自己还没到京城就落水失踪了，寄希望于兴县离京城路途遥远，许家人不会上京来求证，即使来了，京城之大，他们也求告无门。之后黄坚将母亲偷偷接来京城，隐瞒了许婉娘有孕的情况，说服母亲同意他另娶她人。刚开始那几年，他也战战兢兢，生怕哪天许家人找上门来，后来他脚跟站稳了，曾派人去过兴县，他自己也说不上当时的心态，到底是单纯的去打听消息，还是要灭口，总之，得知许夫子夫妇早已离世，许婉娘也变卖家产离开了兴县不知所踪，黄坚松了一口气，孩子是否生下他并不关心，他还年轻，又前途无量，迟早会有孩子，而许婉娘，无依无靠，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或许早已香消玉殒。黄坚心中的大石落下，十几年过去，他几乎都要忘了这段过去，没想到许婉娘居然搬来了悠然镇，一住就是十几年，还好死不死的，他就回乡这么几天，居然就这么遇上了。
黄坚在脑海中想着对策，停妻再娶一事，说严重也严重，但这事岳父亦知晓，甚至可以说，是岳父指使自己做的，只要岳父站在自己这边，虽然麻烦点，但或许还有化解的可能，为今之计，还是得争取时间，求得岳父出手相助。
另一边，方县令得到指示，又开始向黄夫人发问：“黄夫人，你是否早已知道虎子母子与黄大人的关系，所以才派人对虎子母子痛下杀手？”
“方大人，此事无论真假，内人并不知晓，方大人何必牵强附会，苦苦相逼。”一听方县令仍想坐实妻子是安排刺杀的主谋，黄坚立即出言维护。并非他对妻子董月枝有多么深的情意，而是董月枝现在就是他的护身符，只要他与董月枝的关系不变，董明远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下他。
只见黄夫人一直低着头，肩膀颤动，众人以为她是在抽泣，却听见有笑声传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众人面面相觑，怀疑黄夫人是不是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是！就是我派人去杀那个女人和他的孩子，她的一生就是个笑话，我的一生又何尝不是个笑话？！”
“月枝！”听见董月枝承认，黄坚大惊失色，要去拉妻子，没想到董月枝一把拂开他，拉开与他的距离，对他的嫌弃表露无遗。黄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事事顺从的妻子突然产生如此变化，愣在当场。
“当年，我以为黄坚是良人，一心想要嫁给他，然而嫁给他以后才知道，他一门心思只想巴结我爹，娶我，只是向我爹表忠心的方式，”董月枝陷入了回忆，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当场就倾诉了起来，“没关系，我爱他，我相信我最终能够感动他，我怀了他的孩子，那时候，我多幸福，可是……”回忆开始变得痛苦，董月枝的表情也开始扭曲，“没想到，他居然骗了我！他早就有妻子！听见他和他娘说起家乡的妻子，我惊慌之下摔了一跤，孩子没了，我的孩子，再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出生了，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他，大夫说，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说到这里，董月枝早已泪流满面，指着黄坚，“你说你不介意，你只要有我，有没有孩子没关系，我又一次相信了你，可是你和你娘，瞒着我想去认下外面的野种！我不可能让你得逞，我要把你外面的女人和外面的野种都杀了！我的孩子没了，你凭什么有孩子！”说到这里，董月枝已经呈歇斯底里之态，眼底都透露着疯狂。
对于妻子的指控，黄坚一脸错愕，显然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其实在今天见到许婉娘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孩子还活着。
“那晚，黄坚他娘急着要见黄坚，就是要告诉他外面野种的事……”
只见承认了刺杀之事后，董月枝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又说起了黄坚母亲被害那晚的事，众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连黄坚都没反应过来要打断她。
“那个老虔婆，自从知道我不能生育以后，对我从来就没个好脸色，一心想给他儿子纳妾，黄坚不敢，她却贼心不死，她身边的那些红儿青儿，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多亏了我那好爹爹，黄坚看都不敢多看她们一眼。”听董月枝语气中的嘲讽，这是连她爹都恨上了，“所以她认出那个野种后，恨不得立马把他带回家，那天晚上，我劝住了她，说让我先去说服我爹，免得黄坚为难，她倒是知道为她的好儿子考虑，没有跟他说野种的事，只是要找黄坚拖延时间不肯回京，”董月枝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容，“黄坚让我陪他娘回房，那个老虔婆，一路上都在夸他的儿子，说他的孙子，跟我说什么以夫为天，我不能生孩子，那就是对不起他们黄家……”董月枝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边说边做出绞绳子的姿势，“她的话太多了，我忍了那么多年，就这么一下，她就说不出话来了，我早就该这么做了！”说到这里，董月枝一边流泪，一边大笑，而一旁听完她的话的众人，不知为何，却对她恨不起来，这只是一个父亲和丈夫利益交换下的牺牲品，一个可怜人罢了。
裴世渊示意将董月枝带下去关押起来，没想到破案的过程如此顺利，案情已经基本明了，但还有一个疑点未解。
裴世渊再次提笔写下纸条递给方县令，看完纸条后，方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黄坚，你停妻再娶一事已然明了，现在本官问你，根据验尸结果，董月枝的力气并不足以勒死你母亲，只是导致你母亲心疾发作，之后有人将你母亲移回房间，那时，你母亲应当还有一息尚存，如果抢救及时，未必不能救回……延误治疗的人，才是害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你可知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