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因
堂下,虎子的伤口已经得到包扎,可是他依然面色煞白,浑身发抖,似乎吓得不轻,无论谁问话,都只知道摇头。
而虎子娘更是一问三不知。
“公子,你看这把刀。”钺锋捧着杀手掉落的刀,指着上面的徽记。
“董家的?”世家大族,在常用的物品上都会铸上自家的徽记,以彰显身份,从这把刀上的徽记来看,黑衣人应是董家的家奴,并非专业杀手,怪不得他们武艺不佳,还把刀遗留在现场暴露了身份。但为什么是董家?不是黄家?刺杀虎子娘俩这不相干的人目的为何?按理说,黄坚虽是董明远的女婿,但他所用的物品是还不够格打上董家的徽记的,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为之?转移视线?
总之,虽然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但这人既然派人刺杀虎子,还留下与董家有关的东西,就说明虎子跟这件案子扯上了关系,回家是暂时不能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刚好有会武之人在场。
案情似乎愈发扑朔迷离,这边,戟云带着方县令和仵作也匆匆赶回来了,看见县衙大堂上有这么多人,戟云犹豫了一下。
“无妨,查到了什么?”裴世渊问道。
“禀报公子,黄老夫人果然不是中毒而亡,”戟云回复,然后指着仵作,“你来说。”
仵作抬头看了看方县令,见他点头,才走上前来汇报验尸结果。“回禀这位大人,根据验尸结果来看,死者脖颈上有明显勒痕,痕迹青紫,下深上浅,应是被人从上方以绳状物绕颈,但死因却并非窒息,看勒痕深浅亦并未到致命程度,观其面色苍白,唇色发紫,我推断,应当是在凶手行凶之时心疾突发猝死。”
“也就是说,这确实是一起谋杀,而丫鬟说她整晚守在屋外,既没看到黄老太出门,也没听到异常响动。”裴世渊想了想,手指轻叩公案桌面,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大人的意思是,丫鬟是凶手?”方县令在努力的跟上裴世渊的思维,表明自己确实想将功补过。
“不无可能,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黄老太的房间并不是案发现场,黄老太中途出去过,丫鬟不知道,或者丫鬟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隐瞒。”裴世渊思考道,“看来,还得再听一听黄家众人的说辞。方县令。”
“下官在。”
“你安排几件事,一是在县衙里给虎子母子暂时安排一个住处,保护他们的安全,直到本案完结为止。”裴世渊安排到,“二是本官系有其他要事微服到此,不便出面,明日你以县令的名义传黄坚及家中奴仆一并到县衙中来,再把那天的经过询问一遍。”
“这……”
“你是地方父母官,依律传唤,任他是户部员外郎,涉及命案,必须配合,”裴世渊一眼就看穿了方县令心中的侥幸,“还望方县令不是打着两头不得罪的算盘。”
“下官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去办!”
“慢着!”姚乐衍上前,指着方县令,“段大人,我不放心他,我和师兄可否一起留下,照应虎子和虎子娘?”
“可。”裴世渊本就觉得这对师兄弟有点古怪,可惜现在腾不出空来探究,若能一起留下,当然是好事。
“哈哈,这位小公子说笑了……”被人当面质疑,方县令脸上有点挂不住,奈何人家上头有人,惹不起,只得赔笑脸。
方县令将县衙后衙主院让给裴世渊主仆三人,并安排好其他人的住处,天色已晚,众人经历了疲累不堪的一天,早早准备歇下,县衙房间不多,虎子和虎子娘各一间房,由于姚乐衍男扮女装,县令就安排两师兄弟挤最后一间房。
“师妹,你好生休息。”韩放嘱咐道。
“那师兄你呢?”其实在姚乐衍看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完全可以一人睡床,一人打地铺,然而师兄在这件事上总是一板一眼。
“我就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一晚,正好可以兼顾隔壁虎子母子。”
姚乐衍知道师兄的脾气,只好听劝回屋休息了,打定主意养足精神,后半夜换师兄回屋休息。
然而或许是这一日过于奔波,一沾枕头,姚乐衍就呼呼大睡,一夜无梦,直到天光大亮才睁开眼。
门外,隐隐听见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姚乐衍打着哈欠推开门,发现是虎子正在门外与韩放说着什么。
“师兄?虎子?”
“姚大哥。”
“阿乐,正好要去叫你,你来,虎子有话说。”韩放招手,姚乐衍正为自己睡过头懊恼,好在师兄乃习武之人,一夜未睡看起来也是精神奕奕。
“虎子,什么事?”
“韩大哥、姚大哥,我昨天说了谎,我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又怕说出来,再被抓起来……”
“跟案情有关吗?我看那位段大人通情达理,应该能听你解释。”韩放说道,“纸包不住火,若到时候被他们查出来你有所隐瞒,反而不美。”
“嗯!韩大哥你说得对,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这就去找段大人说清楚!”
“师兄你休息!我陪虎子过去!”姚乐衍甩下一句话,拉着虎子往主院去。
“你是说,那位韩公子把房间让给师弟,自己在门外坐了一夜?”这边,裴世渊还是在意那天看到的黑烟,派钺锋去偷偷观察姚乐衍二人。
“是的,除此以外并无什么异常。”钺锋答道。
“公子,姚公子带虎子过来求见,说有事禀报。”这边,戟云进来通报。
“钺锋,你下去休息,戟云,跟我出去。”
裴世渊来到屋外,见姚乐衍陪着虎子在外等候,或许是因为一夜好眠精神十足,沐浴在晨光中的姚乐衍,边与虎子聊天边笑着,手中还晃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柳枝,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柔和惬意,他的笑容真切,仿佛有一种感染力,让人不自觉的就感到轻松起来。居然因为看到一个人的笑容就感到放松,这对裴世渊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毕竟朝堂之事纷繁复杂,他的精神总是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实在难得有放松的时刻。
“公子?”戟云奇怪公子怎么站在原地不动,出声提醒。
“咳咳,”发觉自己盯着姚乐衍看了太久,裴世渊清了清嗓子,掩饰一时间的失态,“虎子?”
听见裴世渊的声音,虎子和姚乐衍都收敛了神色,“见过段大人。”
“不必如此多礼,你们并非官场中人,不必叫我大人,”裴世渊说道,“我叫你们虎子、阿乐,你们叫我段大哥就行。”
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和蔼可亲一面的戟云,纳罕的抬眼看了一眼。
裴世渊亲切的态度消除了虎子的紧张,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段大哥,其实我之前见过黄老夫人,还说过话,可是昨天我怕再被抓起来,没敢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