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化妆尸
化妆尸
我叫叶林芸，现如今孤女一个。
我的爸爸曾在a市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没别的，只因他一夜暴富抽中彩票中了一个亿，外加投资也赚了不少钱。
水涨船高，自然他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们也跟着一夜鸡犬升了天。
爸爸在我儿时的印象里是极好的，至少人品不错，待我和母亲也好，不少同龄的小朋友都羡慕不已。
只是，快乐的童年总是这么短暂，那一年妈妈生了场大病，医生让我们家做好心理准备。
妈妈离去那天晚上，我守在床边默默哭泣，她偷偷塞了张银行卡给我，并嘱咐这是我们家所有的资产，一定不能被爸爸知道。
密码是我的生日。
她说完话后吐血不止，血染红了她大半的衣襟。
可她看我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的，还充满笑意。
她说：“芸儿别怕，不要怕，妈妈换一种方式陪着你好吗？”
我被吓得禁了声说不出话，只记得她贪恋人间的眼神盯着我无声的诉说她有多么的不甘。
她想活着，她也想陪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成婚、生子、再像别家的老奶奶一样含饴弄孙，坐享晚年。
可她，等不到了……
那张卡里至于有多少钱，我没有查，因为我不理解，为什么她不肯拿那笔钱去治病，至少她现在说不定还能好好活着，至少也能再多陪陪我，至少……
那年我还在上小学五年级，因为家里遭了大难，妈妈去世那天晚上，我爸爸在跟他的小情人约会，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令我讨厌的地方。
我转学去了c市，一直上完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说来也巧，我学的专业是化妆尸。
顾名思义，就是给死人化妆。
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逛街买东西，像每个年轻女孩一样爱漂亮。
为了成全她，也是为了成全我自己。
“别担心，他今晚会送到我们这儿来的，你先睡会，晚上我再叫你。”
江慕白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道。
我转身望向他，一身白色衬衣，配着牛仔裤和皮鞋。
俊逸毫无毛孔且细腻白皙的脸，五官端正，浓密有型的眉，卷而细长的睫毛，令我一个女子看了也惊羡不已。
他是这家殡仪馆的馆长，与我从初中至大学还是同班同学，专业对口我还在大一的时候利用没课的时间直接晚上跟着他一起去上班。
而且我上初中那会，租的房子也是他家的，他的妈妈很好，看在我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的份上帮了我不少。
可是他爸爸很少归家，我在他家待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几面，看样子是个很有实力的人。
江慕白还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江慕白，从未变过。
我笑着应道：“好，那我定个闹钟。”
拿了沙发上的衣服，我去我的房间开始了呼呼大睡。
江慕白家是一栋小别墅，当年我抱着妈妈的骨灰坛坐车到b市寻了个好墓园将其安葬。
我在她的墓前跪了三天三夜晕倒过去，被江慕白捡回了家。
原来那天雨停后他去墓园看他过世多年的祖父和祖母，路过时正巧碰上了晕倒的我。
我醒来后把所有的事都跟他说了，他答应帮我保密。
而我也一直用孤儿的身法生活至今。
晚上，b市人民医院那边送来了那具的尸体，闹铃还没响我就起身换了衣服。
我正要敲门，江慕白把门打开，我俩同时一愣，他说，“叶大宝的尸体送来了，随行的还有家属，你…做好准备了吗？”
意料之中的事，我耸了耸肩与他一同出了门。
殡仪馆开在郊区，原本是要拆迁的，可是江慕白为了我的心愿花钱打点了上面的人，那些人才没有催。
不过也快了。
“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妈还没有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你怎么就去了呀？”一老奶奶在哭丧，被他身边默不作声的老爷爷搀扶着。
一旁的家属还有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和他老公一起陪同。
没错，这些人我都认识，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和姑父。
“妈，大哥走了，您还有我们呢，别伤心了。”姑父好心的劝说她。
却没想到奶奶大发雷霆，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懂什么？!你们大哥刚走，不哭也就算了，还不让我老婆子哭吗？!”
“还有你，当年是你非要嫁过去的，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让一个外人来指点你的母亲，你良心就过得去了吗？!”奶奶冲着姑姑大骂，把姑姑气得不行。
“你还敢提当年的事，当年若不是为了那两百块彩礼钱你跪着求我嫁给他，还指不定我早就不管你们两个了!
你应该庆幸，你的女婿是个好的，不然这个家早就散了!也不看看你另外的两个儿子，从头到尾连面都没出现过，你自己心里好好想想!”
姑姑两个吵了起来，爷爷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自我有记忆起，爷爷一直都是这个模样，一副不管闲事的样子。
我和江慕白在门口将事情经过听了个遍，最后姑姑带着姑父气冲冲的走了。
只留下两个老人待在原处，爷爷扶着奶奶坐了下来。
“你还好吗？如果你出不了面那就交给我来办。”江慕白担心的问我。
我深吸口气，戴上口罩，走在了前面。
“爷爷奶奶，您们好，我是这家殡仪馆的化妆师，我叫江慕芸，请问尸体是需要直接火化还是处理完容颜再进行火化？”我随便编了个名字，跟顾客交流起来。
“死了还能化妆？小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为我儿子化一个妆需要多少钱呀？我儿子是被车撞死的，我也想他能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奶奶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小时候她待我还是不错的，这让我见了有些于心不忍。
收好情绪，我说：“奶奶，我们这里化妆加活化原价是八万八，但考虑您是老人家没多少钱，收您六万六，您看怎么样？”
“要这么多钱？”奶奶大惊，可我知道她有这个钱，我故意多收了两万。
“是的，这还是跟您打折的份上了，如果不打折那就……”我欲言又止难为情的看了看两位心疼花钱的老人家。
笑话，她儿子死了连这点钱都出不起？
当年那一个多亿的钱也不能被这么快给挥霍了吧。
反正我可不信。
“小姑娘，这里有一张卡，里面的钱是我老婆子为了留给我孙女的，只可惜她不在了。”老奶奶一脸释然的牵起了一抹难看至极的笑，从她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