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牛棚里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领头的青年全身懒散，神情懒洋洋的，走在前面。
“有什么好吃的，大家一起分享分享嘛。”前头的青年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说。
“对啊，对啊。”“没错，没错。”后面两个跟班连忙点头附和他们的老大。
老韩看不过他们的做派，皱着眉想要起身，被旁边孙教授及时按住了，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都这把年纪了，还当自己年轻的时候呢，动不动就往上冲。
“哪有什么好吃的，烧的玉米芯粉跟野菜糊糊。”杨医生声音冷淡地说。
一听是野菜糊糊，前头的青年有些失望，抬手示意后面的两个人上去看看。
两个人走过去看了看他们放在地上的碗，果然都是菜糊糊，然后回去朝青年点了点头。
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领头的青年感觉无聊，没意思，他家吃得比这好多了，还用得着他跑到这里来吃这点儿菜糊糊？
环视了一圈破烂乱糟糟的牛棚，青年觉得索然无味，带着小弟准备离开。
转身的时候，余光扫过陶罐，里面煮的好像是……鸡蛋？
青年脚步一顿，转身抬步向陶罐走去，里面果然是野鸡蛋，有六个呢！
他看了看周围，找了一块地直接在旁边坐下了，等的过程中无聊从地上抽了几根稻草编着玩。
两个小弟看他们老大坐下了，相互看了看，站在外面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鸡蛋熟了。
青年用手撑着地，抬起屁股起身，拍了拍身后的裤子，然后将陶罐里的六个鸡蛋捞出来，用衣服兜着全部拿走了。
从头到尾没问一句话。
鸡蛋还能是哪儿来的？山里捡的呗，没看见六个都是野鸡蛋吗。
牛棚里的三个人看着二流子把鸡蛋拿走了，抿着嘴一言不发，也没去阻止。
他们本来就是来这个偏僻的地方躲避外面的纷乱的，这个时候和村里的二流子起矛盾，以后在村里就更加艰难了。
就算这几个二流子再不好那也是他们村里的自己人，更何况他们的父母叔伯都住在村里，而他们三个‘臭老九’则是外人。
小人参也看见了，那三个人把它的鸡蛋拿走了！
可恶！！
等二流子他们走远了，杨医生去稻草底下取了六个鸡蛋，放进还没熄火的陶罐里煮——这六个鸡蛋还是之前给小妖怪讲故事的时候，小妖怪送给他们的。
老韩有些生气地问老孙:“你干嘛拦我！”
孙教授有些无奈:“你当你还是在部队年轻的时候？那暴脾气，什么都不怕就往前冲。”
老韩僵了僵，显然想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但心里仍然有些气不过。
其实村里的二流子，相对于其他地方的来说还是好的，起码不打人，顶多闲来无事来牛棚逛逛。大多时候还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毕竟牛棚这儿实在是太破了，也没什么好东西。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村儿里的几个二流子都被家里拧着耳朵叮嘱过，不要惹事儿，不要跟牛棚里的人掺和上。
所以几个二流子也不敢做得太过分，顶多‘拿’点儿东西。
反正牛棚的的那些人又不会去家里告状。
老韩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看陶罐里的鸡蛋熟了，闷闷地把六个鸡蛋全捞出来，放到了牛棚外面。
“好了，鸡蛋煮好了。”老韩调节着情绪，语气柔和地说。
小人参看老韩转身离开后，跑过去只抱走了三个:“说了三个就是三个。还有，我今天晚上不来了，明天晚上再来继续听故事，今晚你们早点儿睡吧。”
牛棚里的人愣了一下，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孙教授开口回道:“好，那明晚不要忘了来。”
……
当天晚上。
小人参躲在草丛里，紧盯着不远处走过来的白天那三个人。
就是他们抢走了它的鸡蛋！真是可恶。
这边，三个人刚从外面回来，喝的醉醺醺的，脚步摇晃，勾肩搭背正往村子走，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
“好喝，再来点儿。”前头的青年醉着嚷嚷道。
“老大……这酒滋味好，是这个！也不知道……不知道黑仔从哪里弄来的酒，嗝……”旁边一个小弟伸出大拇指，晕乎乎夸赞道。
“就他那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别管他耍什么花样……我们喝就是，谁说喝了就要答应……”前面的青年醉中仍有一丝理智说道。
“还是老大聪明……”
“没错！老大是这个！”
后面的小弟想抬起手比个大拇指，结果发现怎么抬都抬不起来，转头一看发现自己抬错了手，这只手跟人搭着肩呢，应该抬另一只手。
反应过来后，打了个酒嗝，晕乎乎地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小人参躲在草丛里看着他们越来越近，脸上露出阴笑，转身进了空间，看着自己白天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空间里摆着一连排的白色小纸人，小纸人是用细木棍撑起来的，用白纸片糊上的，非常的轻，架着往前走的时候，小纸人的手和脚都会飘动。
吓死你们才好！
出了空间，小人参扛着纸人架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还压低声音幽幽地喊:
“恶人～我要吃恶人～，带走恶人——”
路上，一群白色的小纸人手舞足蹈往前冲，就跟幽魂离地飘着走一样。
“那是什么？怎么还好几个重影呢……”身后一个小弟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喝迷糊了，看什么都是重影。
“不、不是。老、老大！你看！”另一个小弟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景象，回过神来后晃了晃前面青年的肩膀，声音颤抖着说。
前面的青年本来就有些晕，又被晃了几下，顿时有些不耐烦，把小弟搭在他肩上的手甩下去，回头狠狠地说:“你结巴啊！叫魂儿呐！”
另一个小弟擦完眼发现不是重影，也反应过来了，声音颤抖，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老大，你、你看那是什么！”
领头的青年有些疑惑两个小弟的反应，抬头往前面看，身体瞬间僵住了。
几个鬼魂排成队往这边儿走，还能听到他们在说:“恶人～……吃恶人～”
“啊啊啊！鬼啊！！！”领头的青年酒顿时醒了，惊慌失措地往后跑，直接和后面两个人撞一块儿了，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儿。
“恶人……吃恶人～吃你们——”虚无飘渺的声音如在耳边，一排鬼魂往他们这儿飘来。
领头的青年吓得跌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往后退，转身爬起来就想跑，腿吓软了根本站不直，摔了几个跟头:“我是好人！不要吃我！”
转头看到旁边两个小弟吓傻了，就在地上傻傻坐着，大喊了一声:“快跑啊！愣着干嘛！”
最后三个人连滚带爬，仓皇而逃。
小人参看着他们踉跄着跑了，从纸片人后面露出头，一直看着他们跑远了，才把纸人架收进空间。
哼！敢抢我的鸡蛋，吓不死你们！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就炸开了锅，村民们遇到人就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你听说了吗，二狗他们昨天晚上遇到鬼了，听说是一排鬼魂呢。”
“我也听说了，说是从村儿口那条路遇见的，村口那条路我也光走，也没遇见啥不干净的东西啊。”
“害！几个二流子的话你们也能信？”
“都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这种谎他们几个还真撒不出来。”
“听那几家说，那三个人都吓病了勒。”
“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整天偷鸡摸狗，做了啥亏心事呗。”
“又没偷你家的……”
“那隔壁村都找来几次了，还不是偷嘛。”
“都别说了，赶紧上工了，一会儿迟到了扣分儿了。”
“快走，快走。”
杨医生他们上工的路上，远远地就听到村民讨论这件事。
三个人相视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一个不约而同的猜测。
老韩突然咧嘴笑了，臭屁道:“这小子，有当年我的风范！”
“还有你的风范，你有啥风范？”杨医生回头呛他。
“被欺负了就反击回去啊。”老韩洋洋得意地说。
“你那叫莽撞，莽夫一个。当年也不知道多狼狈，有医院不去看，次次来找我。”杨医生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老韩这才想起来，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老杨都见过，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上午上工到一半儿，天空中乌云滚滚，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队长连忙围着田间地头跑，朝着里面干活的人一遍遍大声喊:“都先回去！上工等通知！”
“都回去吧！上工等通知！”
村民听到了就相互转告，扛着农具就往家跑。
老杨他们三个也淋着雨往村尾牛棚跑去。
牛棚很破烂，早年用木头和稻草搭建的，因为废弃的时间有些长了，稻草掉了很多，四面漏风，上面漏雨。
就算躲在棚顶遮蔽的角落里，都能感觉到空中的雨滴，牛棚里低洼的地方更是堆积着水。
暴雨一直下到天黑才渐渐停。
牛棚里湿漉漉的，老杨他们的衣服也都潮湿沉重。
见雨停了，他们三个起身开始清理地上的积水，把吹散的稻草重新修补在漏风的牛棚上，暂时用来挡风——白天淋了雨晚上再吹风，第二天铁定感冒发烧。
至于其他的，过了今晚再说。
晚上，小人参一出来，就发现地面很潮湿还有积水，就知道今天下雨了。
它第一反应是牛棚。
就牛棚那窟窿和松散的稻草，肯定是漏雨加渗水啊！
小人参跑过去一看，果然三个老人正在整理牛棚，试图晚上能暂时挡挡风。
想到什么，进空间在物资区到处翻找，它记得里面好像有好几大捆儿塑料薄膜。
找到后，根据塑料薄膜的大小，小人参抱了一捆儿出去，在黑暗中放在了距离牛棚不远处的地上，想了想，又拿出了几块生姜、感冒药、发烧药放在上面，然后躲了起来。
“我刚刚才知道今天下暴雨了，放了一捆塑料薄膜还有生姜和药，就在旁边，你们拿着用。”小人参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认真说道。
老韩听到了声音，围着牛棚外走，果然在不远处摸黑找到了一大块儿塑料薄膜，看着最上面的生姜和药，心里有些触动——至少还有人关心他们这些糟老头子。
最后张了张嘴，轻声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