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说话不管用
晚风扬起程鸢的发,让其飞舞着,挡住她微红的眼,亦遮去她眼底的怀念。
她记得那人的鼻尖有一颗小痣,特别好认,也格外可爱。
程鸢坐起身,拂开遮脸的头发,用满含凉意的指尖碰了碰那颗小痣,眼尾微翘,声音轻柔,“这还是你第一次入我梦。”
那人虽看得出身体僵硬,但始终沉默着。
“好久不见呀,”程鸢可爱歪头,双眼含笑,“你知道吗?我前些日子碰见一个和你特别像的人。”
那人神情不变。
程鸢笑着笑着就闭上了双眼,单向对话戛然而止。
风渐渐小了。
“或许我错了,我不该回来的。”程鸢喃喃自语。
话无人应,终随风去。
“抱歉。”
曾万分渴望再次听见的声音蓦地出现,程鸢猛地清醒,睁眼却发现天已亮,房间里唯有她一人。
错觉吗?
程鸢怔怔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
她昨晚是自己爬回床睡觉的吗?程鸢努力回想,却搜不出这个记忆。
“是你吗?”程鸢难以置信却又心怀期许。
周围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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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赵金金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伸手要斐雎抱。
“天气好,容易犯困。”斐雎轻松抱起,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昨儿若雯下午场都没上,今天怕是要掉出前二十。”赵金金边说边蹭了蹭他的脖颈。
“不急,第一轮时间才过半。”斐雎回道。
“对了,你还没和我说程鸢没上场的原因呢。”赵金金拍拍他的侧脸。
斐雎被打脸也不恼,如实道:“她不符合门派大比参赛者条件。门派大比是专门为筑基期修士准备的,而她已进入金丹期。”
“原来是因为太厉害才没参加呀。”赵金金话里话外都难以掩饰对程鸢的欣赏。
“倒也不是,她现在都两百多岁了,天赋在清虚宗勉强算中等水平吧。”
斐雎评价还算客观。
赵金金开动小脑筋想了想,星星眼亮起,“程鸢保养得好好。”
斐雎的嘴角抽了抽,“反正一定要找一方面夸她是吧?”
赵金金露出洁白如雪的整齐牙齿,“她值得。”
“我就不明白了,”斐雎皱眉,“你是被她下蛊了不成?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怎么这般喜欢她?”
“可能是磁场吻合?”赵金金猜测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对她就很有好感,后来相处也觉得舒服。”
“你是说我们磁场不合?”斐雎又眯眼。
赵金金迅速摇头,“我没这么说。”
斐雎语气不善道:“最好是合,不合我也要硬合。”
不愧是他,够霸道。
赵金金搂紧他的脖子,识相闭麦。
但斐雎怎么想心里都不得劲,最后气不过,咬了一口赵金金的脸。
力度不重,没有留下齿痕,但成功吓到了她。
赵金金不可置信地捂脸,他怎么还咬人啊?
“你记住,除了我,没有谁会全心全意对你好。”斐雎教育赵金金不要对旁人降低警惕心。
“你说对我好,可你咬我。”赵金金满眼谴责。
斐雎淡然道:“我是爱你才咬你,知道疼,下次才不会犯傻。”
“你胡说八道,”赵金金伸手捏他脸,当场报复回去,“扯平了,不能再咬我。”
两人闹这么一会儿,新一天的比试又开始了。
“若雯排在三十七,”赵金金浏览排行榜,“沈厉辞第四,姜鹿第三,花颜第二,第一苏晏泽。就两个女孩子换了排位,苏晏泽的第一宝座稳了。”
“第一难说,四人的积分咬得很紧,”玄琉道,下一瞬肩膀猛地一僵,他稍微讶异地瞥向斐雎,“师父?”
斐雎似笑非笑地拍着他的肩,“嘴不要可以帮你封起来。”
玄琉稍想一想就明白他师父的意思,这是嫌他话太多。可他才讲了一句话,不足二十个字。
“这届的选手是不是普遍要比往届强?”赵金金一眼不眨盯着苏晏泽收剑的利落动作。
玄琉憋住了话头,转眸却见斐雎正沉默盯着自己。
玄琉:“?”
玄琉尝试开口道:“整体相差不大,但这届前四名的天赋确实胜过上一届。他们年纪皆在十六七,实力相近,分布也均匀,在四大宗各有一个。”
斐雎没有打断他。
玄琉继续道:“因而听说天音宗多次问天,欲揣测天意,然次次无结果。”
“为何要问天意?”赵金金好奇扭过头来。
“同时段出现天赋极佳的剑修、符修、音修、丹修,此事甚巧,加上早些年妖族和魔族多次踏足人族领地,大小冲突不断,让人不得不多心怀疑他们四人的诞生是上天的旨意。”玄琉回道。
妖?
赵金金心里一咯噔,偷偷瞄了眼神情平常的斐雎。
怎么听着像他拿了反派剧本,而那四个孩子是站在正义一方的主角团?
“但只是坊间谣言罢了,毕竟用这种理由将世界的未来同四个孩子绑在一起,未免过于可笑。何况上天无明示,沈厉辞难长活,妖魔还在控制范围中,与实际不符,当故事听听就好。”玄琉笑道。
赵金金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心里有鬼才怕鬼,”斐雎冷笑道,“若想搞这种言论,肯定是要牺牲四个可怜鬼,遮掩自己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师娘不必忧心,世界毁灭离我们还很遥远,方才之言无需当真。”玄琉温和道。
经玄琉这么一说,斐雎注意到心神不宁的赵金金,不由放缓了语气,“吓到了?”
赵金金不太好意思,“有点。”
“他们与你无半点关系,是生是死都不会影响你,”斐雎露出好笑的神色,揽过她的腰,另只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有我在还这么胆小,不相信我的能力?”
他极自信。
“你收敛点,别太张扬。”赵金金小声道。
斐雎扬眉,欲要开口,赵金金又道:“我很担心你。”
她眉间萦绕的担忧久久不散。
斐雎怔住,过会儿满脸愉悦地应下,“哦好。”
真可爱。
斐雎忍了半晌,终是没忍住,悄悄带着赵金金离开道场。
“怎么了?要去哪?”赵金金懵懵的。
到了一处无人经过的小道上,一直不说话的斐雎猛地转身,上手就搂她的腰、掀她的面纱,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吻她的唇。
怎么也没猜到他是这心思。
赵金金又弯又翘的睫毛不断颤抖,柔若无骨的手推了推他不断贴近的胸膛,“在外面。”
斐雎颇为不舍地放开她,眼神极度隐忍,直直盯得她惊起一身寒毛。
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这时,斐雎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上脸蹭着她的面纱,嘟囔道:“要是刚成婚就好了。”
懵到现在的赵金金:“?”
“有人!”
原抱着赵金金撒娇的斐雎瞬间肃脸,站直望向小道的尽头。过了好一会儿,那里才出现了熟悉的人,立马点亮了赵金金的双眸。
“程鸢!”赵金金开心和她招手。
斐雎的脸拉得老长。
脚步匆匆的程鸢注意到两人,也扬起笑脸打招呼,“嗨,怎么没去看大比?”
“正要去呢,你也一起吧?”赵金金笑得眼睛弯弯的。
“我超想去,但现在有事要忙,”程鸢无奈道,“只能改天了。”
“没事,你去忙吧。”赵金金有点失落。
“下次约。”程鸢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简单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等程鸢走远,斐雎敲打赵金金的头。
她连忙捂头,“你又哪里看不顺眼?”
“我说的话不管用是吧?”斐雎眼神凶凶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她过度接触。”
“我就和程鸢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这也不行?”赵金金纳闷了,她这也不算过度接触啊,何况他还在身边呢。
“对,不行。”斐雎板脸说道。
“为什么?”
“你别管,反正必须和她保持距离。”斐雎态度非常强硬。
“斐雎,你对程鸢偏见太大”赵金金放下手,尝试为她说话。
“你听不懂话吗?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斐雎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
周围的气息骤滞。
见他如此反应,赵金金抿唇,没敢再辩驳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了语气,“我不会害你,我都是为你好,没了她,你也能交到其他的朋友。”
“我知道。”赵金金低声道。
她相信他定然不会害自己,也明白他说程鸢此人危险,自然是有凭据才会有此结论,可
除了程鸢,她不会再有朋友。
“回去看比试?”斐雎搂过她的肩,在她发上落下一吻。
她轻点头。
说罢,斐雎带她重新回到观众席。
瞥见二人兴致不高,玄琉柔声道:“师父,那些孩子已调整到最佳状态,随时能往上冲。”
斐雎视线扫向各擂台,心中有了数,“行,先保存体力。”
此时擂台下有一少年被几个同门追着硬喂了几粒药。那被喂的少年是沈厉辞。
他神情无奈,看上去并不是第一次被这般对待。
一魁梧少年凶神恶煞的,上手揉乱他的头发,嘴里不知在放什么狠话。沈厉辞却笑得甚是阳光,其余同门也均笑着。
下一秒魁梧少年就要扛起沈厉辞,吓得沈厉辞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说了些话,竟惹得其他同门哈哈大笑。
这一切落入赵金金的眼里,她低头瞅向自己柔弱的身体,心里的失落感剧增,其迅速蔓延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