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藏故事的两人
“荀纪胜，记五分。”同门毫无波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程鸢？程鸢？”
“啊？”程鸢忽地回神，注意力从擂台上那个僵立的男子转到略含担忧的赵金金身上。她柔和了眉梢，“我没事，只是”
“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与那人太像了，无论是下意识的小动作还是习惯用的招式，像到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可如果真的是他，他都不需要自己提醒。
“谁呀？我认识吗？”楚渃遥嗅到八卦立马凑过来，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
“不认识。”程鸢笑着刮了一下楚渃遥的鼻尖。
“噢，那场上的人是他吗？”楚渃遥天真无邪道。
“不是，他早就不在了。”程鸢摇了摇头。
楚渃遥一愣，反应过来后，慌张道：“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不用觉得抱歉，我既说了出来，那便说明我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
程鸢嘴角依旧保持上扬弧度，可赵金金却仍看出了那笑容里藏着的悲伤。
斐雎说荀纪在隐藏自己，那荀纪的目的不会是程鸢吧？他大费周章地来清虚宗参加比赛，还多此一举地拖延每场比赛的时长，也许就是为了能在道场逗留久一点，为了有机会能见到程鸢。
赵金金转眸看向那个迟迟不下场的人，更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她试探开口道：“也许，那就是他呢？”
程鸢神情一怔，随即笑了，那笑容像极了世间最美的花，可花又在下一刻凋零。
“对于这件事，世上没有也许。”程鸢弯眼道。
尽管她也希望他还在。
“师姐抱抱。”楚渃遥心疼地抱住她最爱的程鸢师姐。
“师姐”苏晏泽也面露担心。
程鸢对此很是哭笑不得，“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啊？早知道不和你们说了。”
“不不不，和我们说挺好，”楚渃遥连忙道，“师姐师姐，我们去看别处的吧？这边都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
苏晏泽也赶紧附和，赵金金张了张口，最后也加入其中，推着程鸢离开。
而斐雎却是久久望着场上的荀纪，随后跟在赵金金后边一起离开。他漫不经心地笑了，清虚宗竟是混入了魔，若不是捕捉到那一缕戛然而散的魔气，他都察觉不出。
斐雎不由瞥向跟在程鸢后面的赵金金，眉头瞬间紧锁，立即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赵金金：？
赵金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斐雎。
“不要离我太远。”斐雎捏了捏她的脸。本来就弱，真有危险出现，他都来不及保护她。
赵金金比较一下距离，发现并没有很远。但她也没有去反抗他的决定，他不愿放，她想走也走不了。
“师姐，我认为这个不错。”楚渃遥拉着程鸢停在另一个擂台下。
程鸢仰视擂台上互相厮打的选手，此刻却没了心情欣赏。那人终是又扰乱了她平静多年的心。
慢慢的，道场上的人越来越少，获得名额的人选逐渐确定下来。
风趋冷寂，黄昏降临。
待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清虚宗三人正大光明带赵金金夫妻俩去计分石查入选结果。
“咦？”赵金金没在入选名单里找到荀纪的名字，他场场胜利都过不了？
赵金金看回最后一名的分数，其显示：66。
怎么回事？赵金金确定自己当时看见的是70，可怎么会没有荀纪？
“荀纪明明超过了分数线，可他没有入围，”赵金金憋不住话，扯了扯斐雎的袖子，踮脚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看得很清楚，那一场之后他的分数是七十。”
斐雎挑眉，直接问清虚宗三人，“这结果没算错吧？”
“不会算错，木牌和计分石注入的都是相同的东西，获取的信息都是一样的。”苏晏泽解释道。
“可之前荀纪的分数便达到了70分，但现在入选的名单里却没有他，这又如何解释？”斐雎悠悠问。
“应当是他后来输过，输是要扣除相同积分的。胜者赢多少，败者便输多少。”楚渃遥回道。
斐雎不相信，“他不可能会输。”
“胜败乃常事，而且我看他还没强到那种场场赢的程度。计分结果是绝对不会错的。”楚渃遥道。
“我说他不会输。”斐雎再次强调。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们清虚宗在背后做手脚吗？”楚渃遥蹙眉。
“我可没这么说。”斐雎淡笑道。
“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楚渃遥气红了脸。
赵金金见此，连忙拍拍斐雎，和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问下去了。
可斐雎一向不怕这些，他啧啧称奇，“一个大宗门背后竟有如此蛀虫。”
楚渃遥怒了，抽出剑就要打斐雎，眨眼间却被苏晏泽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程鸢见两人对峙越发紧张，连忙制止两人继续说下去，“查一下荀纪的得分情况就知道了。”
楚渃遥瞪了斐雎一眼，“你就等着看吧！等会儿定要你道歉！”
斐雎没有理会，而是看着程鸢熟练查询计分情况的模样，眸光微微闪烁。
程鸢手上动作极快，计分石很快显示出荀纪的成绩。
非常显目的“59”。
斐雎眸子里难得出现意外的神色，他竟然放弃了这次机会
不是，他有病吧？
斐雎眼神复杂，他既然不想进，干脆别比赛得了，何必浪费时间做那么多假动作。
“请你立刻马上给清虚宗道歉！”楚渃遥叉腰对斐雎气汹汹说道。
“那个，”斐雎身边的赵金金此时弱弱地举起手来，“荀纪和林泉比完后，我看见木牌上显示的分数是七十，而且之前观看他比赛的时候，他每场都赢了，我就误以为这里名单记录错了，跟斐雎说了后，他才问的。是我误会了，实在对不起。”
赵金金的认错态度特别真诚，倒让楚渃遥不好意思再用强硬的语气，刚鼓的一肚子气在这时候就全散掉了。
楚渃遥干巴巴道：“噢，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污蔑清虚宗。”
赵金金乖乖点头再点头。
“你也得道歉。”楚渃遥转看向斐雎，眼神再次变得凌厉。
斐雎眼眸微动，然后十分傲气地撇开了头。他堂堂妖王怎可能和诡计多端的臭道士道歉。这辈子想都别想。
楚渃遥：！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楚渃遥气得好想揍他一顿。
真不理解这种人为什么还能找到道侣！赵金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苏晏泽默默理顺楚渃遥炸起的几根飞舞发丝。
赵金金则是悻悻地拉了拉斐雎的衣袖。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咱便走吧，此处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了。”程鸢适时笑道。
楚渃遥听了，好不容易忍住内心的不畅快，却见斐雎一副事不关己的讨厌鬼模样。
楚渃遥心里的火又噌得冒起，一把挽住程鸢的胳膊，瞪着斐雎大声道：“师姐，我们许久没对练了吧？今夜定要打个尽兴！”
这话说得让赵金金更是不自在。若不是她犯蠢问了那么个疑惑，现在的场面也不至于这般尴尬。
赵金金想说点什么，却没快过苏晏泽。
“斐兄，那我们今夜来切磋吧！”苏晏泽眼睛亮得像夜里寻到美食的狼。他的好战心竟又被轻易挑起。
“切你个头！”楚渃遥一见苏晏泽对斐雎露出那狂热目光，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拍他的手臂，“一点功夫就把你迷得不知天南地北，跟我走！”
楚渃遥气呼呼用空闲的手拽着念念不舍的傻大个，一边又挽着温婉师姐快步离开。
毫不留情地丢下赵金金二人，一丁点也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待那三人走远之后，赵金金颇有些泄气道：“都怪我。”
“她不高兴又关你什么事？”斐雎听得眉头直皱，“你这也要怪罪到自己身上？”
“可如若不是因为我先冤枉清虚宗，先挑起了矛盾，后面也不会闹这么不愉快。”赵金金沮丧道。
她明明知道斐雎是个绝不低头的倔家伙，明明知晓他对荀纪的兴趣很浓，却还是没忍住和他说了自己的片面想法，从而导致两人矛盾升级。
斐雎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就算是这样，可你最后道歉了啊！干嘛还要感到愧疚？吃饱了撑的？”
“我明明是”斐雎的语气特别差，惹得赵金金一股火气又升起，却在看见满脸烦躁的他时骤然散去。
赵金金眼里闪过几丝疲惫与挫败。
落日恰好昏黄，孤寂悄然立在一旁，衬得女子的身影更加单薄。
算了吧，什么都别说了。反正他只会觉得她的想法很没必要且可笑，她何必再找不痛快。
赵金金闭上了嘴。
“明明是什么？”他脸色不好地问。
“我不是明明，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赵金金压下思绪，随便应道。
赵金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斐雎却不依不饶起来，“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赵金金：“我没有。”
斐雎：“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啊！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面对斐雎这咄咄逼人的姿态，赵金金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斐雎：“”
“我真服了！”斐雎要被赵金金搞疯了。她的心思怎么那么难懂啊？
这话一出，赵金金的眼泪掉得更加汹涌。
斐雎的脸顿时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