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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浮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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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人,很多事,不被史料记载,不被后人知晓。

    可斯人不在,单凭后人揣测难得答案,历史众说纷纭,许多事情难以考究,事实究竟如何,也难以得知。

    如果说这世上有最好的方法解开谜团,那便是回到历史现场——穿越。想到穿越,陆瑃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巴掌,她始终坚信历史唯物,穿越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说是不信的,但世界究竟如何,人们并没有全部理解,空间可以跨越,那时间呢?

    夜晚万籁俱寂,窗外月光如雾,树影斑驳。

    整个城市都宁静下来,月色入户,万物皆沉沉睡去。

    寂静的夜,只能听见纸页摩挲的声音。

    陆瑃坐在窗边,风将故事翻到大宋这一页,她看见了一个名字——何绍。

    “他是谁?”陆瑃不曾听说过这个人。

    困意袭来,她将书合上,不想在今夜窥探他的故事。

    “要是我能穿越就好了。”她小声呢喃着。

    那夜,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女子在林间奔跑,时不时往后看,最后跳入湖泊。

    “她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那人跃入湖泊的那一刻,陆瑃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往湖里拉,她挣扎着,可无济于事。

    窒息感萦绕着,她拼命向上游,刚上岸,只觉眼前一片黑。

    当陆瑃一睁开眼,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变,她的衣服、她的房间,甚至整个家都完全不同。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古色。

    陆瑃的脑袋一声炸响,她穿越了?

    掐自己的大腿,疼痛无比,她不是在做梦。

    环顾四周,渐渐冷静下来,陆瑃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她真的穿越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个女子朝她跑过来,眼里都是泪。

    “你是?”陆瑃并不认识她。

    “我是碧云啊,姑娘你不记得我吗?找到姑娘的时候,你躺在岸边,衣服都湿透了。”那人边哭边复述找到她时的场景,“你昏迷了好些日子,今日才醒来。不记得碧云没事,只要姑娘平安无事就好。”

    “你别哭,我好好的,让我缓一缓。”陆瑃还没能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就连现在的自己是谁她都不清楚。

    与碧云交谈,陆瑃彻底搞清楚了原主的身份,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是御史中丞陆滂之女,有一兄长名为陆恒,胞弟陆瑾。

    陆瑃对陆恒、陆瑾二人略有耳闻,可他们却不及其父陆滂出名,陆滂二十一岁进士及第,后任御史中丞,为人谦敏,但史书中并无其女的详细记载。

    在现代,陆瑃已二十五岁,是个实打实的社畜,可彼时的她尚待字闺中,还是御史中丞的女儿。

    既然现在回不去,那便学着去适应,人总得活在当下。

    “让我出去,马上就回来。”陆瑃哀求着,来到这里一个月,她便足不出户,一直待在陆宅后院。

    宋朝娱乐活动众多,陆瑃期盼已久。

    “姑娘,没有老爷的允许谁都不能让你出去,你就再等等,老爷很快就要回来了。”碧云拉住她,这些天,陆瑃就一直嚷嚷着要出门,可自己只是一个下人,怎么敢做主。

    见耍无赖无用,陆瑃只好消停。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渐入金秋,夜晚月光如泻,天气微凉,望着明月,难免产生思家情绪。

    她来这近两月,不知是如何来的,也不知该怎么回去,疼爱她的父母恐怕焦急万分,也许,她已经在那个时空彻底消失。

    果然,“自古逢秋悲寂寥”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她曾经是不信的,可如今秋夜望月,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生发愁绪,现在便是信了。

    她孤身一人,在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大宋,与家不是千里之隔,而是千年。

    想到这,陆瑃忍不住哭了出来,留待在一旁的碧云不知所措。

    碧云以为是不能出去,只能天天困在这院子里的缘故,便在一旁安慰,道:“明天老爷就回来了,听说老爷被提拔为御史中丞,接姑娘您去汴京,那里可好玩了,玩的、吃的比这里还要多。”边说边给陆瑃递帕子。

    见陆瑃不哭了,碧云才松了一口气,将坐在石凳上的陆瑃扶起,“姑娘,天凉了,回屋吧。”

    第二天一早,陆瑃便起来,精神焕发,和昨晚的她判若两人。作为一个一千年以后的人,能亲眼见到历史名臣是多么幸运的事。

    一大早,她就拉着碧云在府外等陆滂的马车。

    外面刮起凉风,女子的秀发被轻轻撩起。

    “姑娘,外面凉,进去等吧。”碧云在一旁说着,生怕陆瑃冻坏了身子。

    “没事,我身子骨好着呢。”说完朝碧云笑了笑。

    见她没有要进府的意思,碧云也不好强求,无奈只好回房给她拿来披风。

    马蹄声渐渐传来,愈来愈强,最后停在了陆瑃面前。

    她注目着,里面的人慢慢拉开车帷。

    可下来的人不是陆滂,而是一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大,眼神凌厉,着一身黑服,颇有冷清之色。

    见陆瑃露出疑惑之色,便开口,道:“陆大人有重任在身,便请我来扬州接姑娘去汴京。”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汴京?”陆瑃问。

    “后日便去。”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她学着古人的腔调问他。

    “何绍。”

    “何绍?原来你是何绍?”陆瑃突然想起那晚在书上看见的名字。

    “怎么了?”

    “没什么。”她摆摆手,“我叫陆瑃。”

    很快就到了出发那天,收拾好行囊,几人便启程了。

    何绍驾马行在前头,陆瑃坐在车中。

    街道上非常热闹,行人繁多,撩开车帷,陆瑃见到了那些曾经只能在书中见到的景象。

    “等等!”陆瑃掀开帷裳。

    “外面这么热闹,我出去看看。”

    见马车停下,陆瑃便下了车,何绍原本想叫住她,可还没等他开口,陆瑃就跑到一边去了,他只好在后面跟着。

    “大娘,这胭脂多少钱?”陆瑃拿起一盒胭脂,色泽光亮,伴有花香,应该为上品。

    “姑娘,这胭脂是从汴京运来的,用的是上乘花品,价格稍贵点,您手上那盒要三十文。”

    听她说完,陆瑃便从身上拿出钱,付给她。

    许是关了太久,一下马车,陆瑃就像离开笼子的兔子,一会在首饰铺,一会又在小吃铺,一不留神,又跑到茶楼里。

    “姑娘!您慢点!”碧云跟在后头,不知如何是好。

    茶楼里,说书人绘声绘色,场下听者连连叫好,十分热闹。

    “这大宋可真有意思。”陆瑃说着。

    出了茶楼,陆瑃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便走上前去。

    一妇人坐在地上,面色饥黄,怀中抱着一小孩,“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那妇人恳求着,声泪俱下。

    陆瑃走上前去,“姐姐,怎么了?”

    见到陆瑃,那妇人就抓住她的手腕。“姑娘,求你帮帮我们吧,今年天灾,地中少粮,仅有的粮又被收去大半,义仓的粮实在不够,我们一家从成州沿路乞讨来到了扬州,又遇疾病,我夫病的不能行走,我儿也重病在身,这病能治,可我们实在没钱,求你帮帮我们吧。”

    见她可怜,陆瑃便掏出荷包中的所有钱,觉得不够,就跑到何绍边,“能不能借我点钱,到了汴京就还。”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不必还了。”

    “谢了!”

    “姐姐,这些钱你先收着,给家人看病,剩下的买点吃的。”

    “姑娘,你真的是活菩萨啊,我代我一家给你道谢。”见对方这么夸自己,陆瑃也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她怀中的孩子便离开了。

    回到车中,陆瑃更觉得一切是多么真实,身居高位者,可享衣食无忧,受人景仰,可贫苦百姓,却要深陷泥淖,等他人将自己救起。

    马车一路向前,途经那妇人的老家成州,路边皆是面黄肌瘦的灾民。

    陆瑃很恨,恨自己有颗怜悯之心,可除了怜悯,别的她再也给不了。

    车路颠簸,虽然一直坐在车中,但还是腰酸背痛。

    车中人掀开帘子,“休息一下再走吧。”

    马车停在一片树林,可惜已入秋,林木稀疏,天空更显空旷。

    陆瑃伸伸懒腰,“来,我给你锤锤。”边说边伸出手。

    “姑娘,我给你揉揉吧。”碧云推辞,身子偏到一边去。

    休息了好一会儿,陆瑃走到何绍身边,指着旁边的马,“能否借我骑骑?”

    “你会骑马?”何绍眉毛轻挑,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会骑马了。

    “会一点。”

    “姑娘,你别开玩笑了。”碧云满脸不可思议,服侍陆瑃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她骑马。

    没等碧云说完,陆瑃就上了马,对碧云说:“放心,我可以的,你先回马车。”

    何绍牵着缰绳,和陆瑃行在前头。

    “你今年多少岁?”陆瑃问他。

    “二十二。”

    若是在她那个时代,这不就是高冷,帅气弟弟吗?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生,可现在的她也才十七八岁。

    和他相处这么多天,没有好好观察过,何绍年纪不大,仪表堂堂。

    “真帅!”陆瑃一直盯着他的脸。

    那人满脸疑惑。

    “就是说你长得英俊。”

    何绍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耳朵却已泛起微红。

    陆瑃看到忍不住偷笑。

    “天快黑了,你先回马车,我去找客栈。”

    陆瑃下马,何绍在一旁护着。

    何绍掏出房钱,店小二领他们过去。

    房间虽小,但环境不错。何绍与陆瑃的房间紧挨着。

    没有消遣的东西,也没有困意,陆瑃只能闲坐。

    墙壁是木质的,隔音不太好,闲来无事,陆瑃敲了敲墙。

    “你睡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亥时。”

    也就是晚上九点刚过。

    “这么早就休息吗?”

    陆瑃跑出去,敲了敲何绍的房门。

    “我们出去玩吧!”陆瑃颇有兴致,没等他回答,就拉着他上街去了。

    宋朝夜市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天已黑,街道上的人却不少。

    看到蜜饯铺子,陆瑃连忙跑上前去,抓了一些用纸包着,何绍则跟在后面付钱。

    “不错!你尝一个。”边说边递给他一个。

    陆瑃在外待了许久才肯回去。

    “姑娘,你去哪了?”碧云急得快要哭出来。

    陆瑃拿出一块蜜饯,塞到碧云嘴里,“不用太担心我。”

    洗漱完,陆瑃便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又踏上了去往汴京的道路。

    汴京是什么样的?自己以后会如何?

    她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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