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第78章
按照工作纪律，从离开公安部特别犯罪调查局之日起，我不得再与基地的人员有任何来往，其实还有一条：自己的一举一动，至少一年内都被调查局监视。索性，我把之前的电话号码停用，更新后，除去河右公安局知道，只给了琳琳和婉姨，其他人再无联系。加上姓名的更改，自己几乎变成一个新人，没有过多的打扰，没有频繁的应酬，每天除了日常工作，就是定期悄悄返回拱河，跟东东、琳琳团聚。
客观的说，河右这边跟拱河相比，经济发展水平落后了10年甚至20年左右，人们的理念也就显出差距：不功利、做事踏实、没有花架子……那种小穿越的驾轻就熟、从容自若，让我特别享受。
不是单位主官，我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主张、不出头，凡事以领导指向为令，听从就是了。那起凶杀案告破后，刑警大队每到相对空闲的时候就把我叫去，讲痕迹的提取与辨别，讲气味的差别，讲足迹的判定，讲视频影像的搜索与关联分析……久而久之，他们每个人的兴趣、爱好、特长、秉性，都被我熟知，彼此成了互助互学的老铁。
治安大队嗅到了什么，大队长彭博见了面主动打招呼，隔三差五进我屋客套几句。我就坦言：“有啥我能做的说就是了。”他的意思让我给治安点拨一下，指导指导。“治安有分管局领导，我没资格‘指导’。但是，”我拿出烟，他赶忙接过，自己点上，静静等我下文。“每个派出所一两名民警，加上辅警，三五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他愁眉不展：“说的是呢。”我就介绍拱河组建3000联防队员的情况，“一河之隔，当然知道。问题是咱学不来呀！”我就启发他给局里打报告、提建议。
两天后，他果然拿着几页纸进我屋，“给局里，不是给我！”“您先把把关，是不是这个意思。”他诚恳道。我一字一句删改后，他顾不上客套，揣进包里就走。
这天，王磊进我屋：“彭博他们想组建联防队，是该办，可人呢？”考虑到兴师动众的繁重压力，我突发奇想：“寒假在即，委托省城高校招募几千大中专学生不成问题吧？”他的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去：“这得多少钱哪！”见他真的愁，我拨通了宝佳公司老总罗成的电话。“林局！换了号也不吭声，害得我无头苍蝇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在拱河吗？”“在！您是不是到拱河了？我定地方！”“劳驾来河右吧，我被发配对岸了。”挂断电话，我让王磊给农家院打招呼留个屋，把位置发给了罗成。
一顿饭，河右县公安局账上添了3000万元。“这是我的最高权限，再多了，得是我们老大签字。”罗成歉意的跟王磊解释，王磊激动道：“非常感谢罗总！这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临上车，罗成对我：“井董几次问：林局去哪儿了？怎么联系？我能把这号码告诉他吗？”“先别呢。”
管吃住、每天100元报酬，省城几所高校的学生争相报名。学校团委负责政审、体能把关，寒假第一天，3000人集体抵达河右。前10天，封闭集训，学生们摸爬滚打，咬牙挺过；专业培训，聚精会神。培训结束暨正式上岗仪式上，量体裁衣、统一着装的3000名队员在寒风中整齐列队！王磊让我讲几句，我没有推辞。
“公共安全需要全社会的共同维护，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上岗安全守则，教练都讲了，我不再废话。寒假结束前，我们会评选百名优秀队员，给予奖励，获奖人员自动进入明年暑期这支队伍。”见底下摩拳擦掌，我也激动：“可以透露一下奖励细节，每人应该不低于2000元奖金，还有全省最好的射击场实弹射击体验，”就瞅着一个个眼里兴奋得样子，我补充道：“当然，不敢打枪的同学可以把机会转让！”
带队的学生干部向前几步，立定，举起右拳，全体队员齐刷刷响应——
“护佑河右，我在！”
“护佑河右，我们同在！”
按照之前的分组，“河右巡护队”以乡镇为单位分为诸多小分队，一一登车而去，中心广场立时空旷开来。我和王磊正要离开，身边走来一位老人跟个姑娘。“林局长！留步！”王磊知道是喊我呢，胳膊碰一碰我，我一看，有一点印象，可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老人家是……？”“我拱河县杜梨湾老赵啊！”哦，那个困难家庭！我忙上前搀住老人：“赵伯有事？”他拽过女孩：“这是孙女，托您的福，免费上了宝佳公司的委培生，这不，孩子放假了，非找来，想看看还能进这个队不，竟然遇上恩人了！”老人眼里就有了泪光。
姑娘解释：在学校就看到网上的消息了，一咨询，工作人员说只在登丰省高校招募，不死心，就来碰碰运气。“我不要报酬，只想做点事。”孩子认真道。“这是县局王局长！”我就引荐。爷孙俩赶忙问候。王磊跟我对视一下，朗声道：“你们林局说可以我当然同意！”爷孙俩乐得合不拢嘴：“感谢领导！”
“姓名？”“赵一捺！我是老二，姐姐叫赵一撇！”工作人员乐得笑岔了气，王磊催促：“赶紧办事！”对方就请示：“怎么分派？”“城关吧。队员多，嘱咐他们带好、保护好！”“是！”转身向女孩：“赵一捺，编号3001，‘河右巡护队’城关小分队。”女孩接过服装、袖标、肩章、器械，立定行礼：“是！”
3001名队员就像一群小老虎，那叫一个顶事！王磊就望着我卖乖：“好多民警都说闲得慌！”“给民警放假！”我笃定道：“所有民警、辅警只保留三分之一执勤、备勤，剩余的三分之二全部放假！”政治处紧锣密鼓安排开，民警、辅警个个欢欣鼓舞！
这天，我给王磊请了假，回拱河正陪东东，电话响了，是河右县县委书记姜夔，当初我组织拱河岸边靓化工程，曾经通过秦农麻烦过他，接通后就喊：“书记！”转而一想，他怎么有我的新号？一停顿，他倒先说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藏？”“嘿嘿！书记明察秋毫！我能藏啥？”他也不啰嗦：“晚上有别的安排吗？”我说好几天没回拱河，陪孩子呢。“那你就找个地儿，告诉我位置。”我本来想告诉王磊去他的农家院，担心书记有啥事，就拨通柳婶电话，“换了号也不告诉我？”她气呼呼道：“以为你死哪儿了呢……”话筒里有哭音。“这不好好的吗！”哄了半天，让柳婶留个屋，把信息发给了姜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