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76章

    省里最早明确由我主持筹建洪河市的时候，方德福来找过我，我没见，他心里清楚，小姨子陶涛跟我马上谈婚论嫁了，因为我仕途塌方、身体重创，他们的私情被我察觉，彼此恩断义绝。当时秦农主政湖川，估计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方德福打个时间差，求助秦农，做区长的他希望趁洪河市县合并的机会，能够回冈西任职。从市区下县，平调显然委屈。秦农豁着老脸，我没有驳面，方德福任冈西县委书记兼县长。阴差阳错，我那次去冈西，他没在县里，后来他得知后，专门来市里两次，我都外出了。

    这天，我从基地刚刚回市里，正要进办公室，身后有人怯怯喊了声：“书记！”回头，是他。让进屋，倒上水，没有泡茶，他连声“谢谢！”，喝了一口水，放下，拿出烟，要递给我，我摆摆手婉拒，他就自己点上。我把烟缸往前推了推。“跟小妹……不……瞧我这破嘴！”就死劲撕扯了自己的嘴脸一通，“跟陶涛……你不懂……反正后来就没……”我咳了一声，他就痛骂：“怪我不是东西！”见我没兴趣听，尴尬的沉默了片刻，最终鼓足了勇气：“书记！其实我来，有事相扰。”

    这场罕见的洪灾对洪河市及各县区都没造成严重损害，但是，冈西的“牵牛一窟”泡汤了！水从哪儿冒出来的，没人知道，反正是淹得一塌糊涂！开始，县里瞒着，所以我没有得到一点消息。省安监部门接到群众举报，现场查验后勒令停止经营，当场封闭！

    临走，他执意拿出两条烟，我拒绝了。拨通蒯永鹏电话，把冈西的事说了，他分析道：“安全生产来不得一丝侥幸。即使省长过问，起码也得彻底杜绝后患、安监部门复核过关才成。”随后，方德福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即组织排涝、清淤、加固、清洁。我到现场仔细查看后，给省长关勇汇报，他简单了解后，让我跟安监部门详细沟通。国庆前夕，整饬一新的“牵牛一窟”重新亮相，加上云中寺、马拉松赛道的助推，洪河旅游再度升温！

    9月30号，抽时间陪东东吃饭，就赶到基地，一直盯到10月4号，廖成接替我值班为止，中间接了部里几个大的任务，都完成得相当漂亮，那个百盛集团让我也察觉出端倪。几天几夜没怎么休息，赶到市委楼，到几个部门转了转，值班人员都在岗，回到办公室，拨通费晴的电话。按照轻重缓急，7天长假，我主要盯基地和市委，公安局那边，她全权负责。“累坏了吧？”“还知道来个电话，知足了。”话筒里有隐隐的怨气。“嘿嘿！以后给你弥补。”我真诚道。“怎么弥补？弥补什么？”她不依不饶，就有电话打进来，“先这样！我有电话来。”

    摁掉她的，接通来电，是邱越：“本来想去找你玩呢，前面路给淹了，交警劝返呢。”“你在什么位置？”我随口问。“导航显示距离冈西地界不到50公里。交警说是通天河发水闹的。”通天河？我的脑子“嗡——”一震！就想起老熊提过：牵牛庄煤窑被关停，跟开采层底下通天河渗漏的水层有关！顾不上跟邱越啰嗦，马上拨通方德福电话：“‘牵牛一窟’马上停运，立即疏散游客！”

    方德福没有废话，迅速部署。即使如此，已经下井的近百名游客虽然没遭灭顶之灾，却因磕碰、或者拥挤踩踏，程度不同受伤。众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起初为景区强行劝阻而愤怒，等看到井下游人浑身湿漉漉上来、水位紧追着涌出地面，大家瞠目结舌、惶恐不已！当天晚上，省电视台就播出我被免去洪河□□兼市长职务的消息，市委市政府连夜宣布：免去我的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职务。

    这个夜晚，我大脑飞快转着，思忖良久，下定决心，给杜贺写到：“鉴于东阳省委已免除我的职务，本人深感不再适于公安部安排的岗位，自愿请辞，并恳请把工作关系退回地方。”过了一会，对方回复：“好吧。”

    原本以为，自己回到东阳，省公安厅会留下，哪怕到哪个处室安排个虚职也行，结果，厅里直接回绝：没有合适位置；到洪河市，费晴想留下，名义上做副手，实际上就是她的主心骨，但是，省厅下派来的新任局长断然否决！如此，即使洪河市下辖的各个县区估计也不会让我舒服的！于是，我给杜贺如实反映：“改个名字：廖东（把东阳彻底放下），看看能否安排给隔壁省市的河右县，毕竟，东东在拱河上学，我照顾着方便些。”

    河右县二话没说就接了。局长王磊真诚道：“你来了，我做副手！”我郑重道：“别闹！河右能收留我，自己已经知足！”并嘱咐他改名字的事保密。他给县里领导汇报后，廖东被任命为河右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主抓队伍建设，其实就是一虚职或者说是摆设。

    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成了普普通通一民警，时间是真的充裕了，连续两周，我天天接送东东上下学，小家伙乖巧道：“林爸！琳琳姐让我不要惹您生气，我保证听话！”我嘱咐：“以后叫‘东爸！’，东东的爸！”孩子认真点点头，我心说：自从你妈妈牺牲后，我答应管你，却成了空话，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自己才遭此一劫……电话响了，是王磊：“除了发工资的日子，是不是偶尔也露个面呀？”这是催我上班了。

    河右县隶属于登丰省洪南市。没上班这两周，我一有时间就打开qd系统升级版，省、市、县领导，检察院、法院负责人，县公安局班子成员及科所队负责人，捋了一遍。交警大队大队长是局党委委员，按说在我排位之后，但在班子会上，王磊说话之后，他紧跟着就讲个一二三，连政委都忌惮三分，我心里就有数了。

    尽管送礼手段隐秘，方式方法令人眼花缭乱，下一番工夫，大致捋出头绪。新上任的洪南□□43岁，市长刚刚40岁，交警大队长分别给书记送上10万、书记夫人20万；给市长20万、市长夫人50万。固定了证据，王磊没有详细问，我在洪河基地的任务他清楚一些，知道摸出这类情况轻而易举，就给我支招：“找个合适的理由，直接去书记家。”

    我顺利见到□□，汇报了交警大队长给市长20万、市长夫人50万的事。书记先是一惊，很快又趋于平和：“那个警察的爱人跟市长夫人是姐妹吧……也许……人家是有什么事呢？”书记善解人意道。我补上一句：“根据群众举报，市长跟小姨子还有事！” 他望着我：“现在是依法治国、依法行政。如果怀疑哪位同志有问题，首先得有确凿证据！”我严肃的点点头，他就表示：“省纪检监察室瓮主任，就是一位敢于碰硬的同志！”从市里往省城的路上，我就打开qd系统，司机以为我忙着办公，车开得特别稳。还没进省城，我就注意到，书记与夫人凑足30万，上缴到省里某个廉政账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