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大宝：我干
次日一早，温大宝等在晚花苑的门口。
昨晚，几人回去休息，楚氏则唤来了温嬷嬷，将洛璠要用温大宝的事情告诉了她。
见温嬷嬷面有难色，楚氏只当温嬷嬷不愿，本欲作罢，温嬷嬷才解释道：“不是老奴不愿，为小姐做事是大宝的福分。但夫人也知晓，大宝经了那桩事情便性情大变，我怕他辜负小姐的抬举啊。”说着还抹了抹眼角。
楚氏眉心一皱，确实如此。
“不如这样，”楚氏道：“嬷嬷回去先与大宝提一提，具体做不做，看他。但不论做不做，都让他亲自去与璠儿说。”
因此今日温大宝早早便等在了门口。
“让他进来吧。”
温大宝这几年本就不善言谈，但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对洛璠一个小姐板着脸，想笑，又感觉脸好像僵住了，顿时那表情更古怪了。
看得又雪都准备一会儿有什么不对劲，便一脚给他踹出门去。
“考虑的如何？可愿跟着我干？”洛璠见他不语便先开口询问。
温大宝蜷缩了一下手指，慢吞吞道：“小人粗鄙，恐不能胜任。”
“呵，”洛璠索性放下手里的汤匙，看着温大宝：“你都不曾知晓我要你做什么，便知晓不能胜任？”
温大宝低了低头没吭声。
“索性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此事你并非最佳人选，但温嬷嬷乃我母亲乳娘，这几年因着你的事憔悴不少，若你立起来了，温嬷嬷开心我母亲也可以宽心。”
温大宝手握成了拳头。
“另外，我也不愿看你这副样子。我儿时你还曾带我玩耍，后面我大了，你也因着那桩事萎靡不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越是这样越叫人瞧了笑话，那女子怕不是还要庆幸还好未与你成亲。你立起来了，风光了，才叫那些看笑话的人闭嘴，才叫那女子后悔。”
温大宝越听眼睛越亮，到后面，竟然有清亮的泪水包裹着眼眶。
他咧开胡子拉碴的嘴一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洛璠磕了一个响头。
“我干了！往后温大宝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按辈分算，温大宝比府里的孩子都要大上一辈，但论年龄其实也没差多少岁。
尤其是家生子里，温大宝一直是孩子头。
作为温嬷嬷的老来子，虽然是下人，但温嬷嬷与他都是活契。
在洛府没受过苛责，甚至还被优待，从小过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孩都要丰富许多。
甚至在楚氏的张罗下，府里的少年都是随着少爷小姐一起上过族学启了蒙识过字的。
人一旦开蒙，便知礼。
那女子是孙妈妈的老乡，本是江南来的穷苦之家。
不远千里来了京城也只是靠卖豆腐勉强维持生计，还少不得要做一些绣活补贴家用。
她长得白皙细腻，身段窈窕，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温大宝偷偷观望过几次，讲话也是轻柔极了，柔柔弱弱的语调仿佛像柳树的新芽，挠进了他的心坎，生了根，开了花。
那远房表哥他也听说了，说是从乡下来的，在京城开了个铺子，是个小掌柜。
但，已娶妻。
千里奔走宁为妾，不为妻，是温大宝没想到的。
温大宝的内心是愤怒的，也是迷茫的。
他的诚意换来的是荒唐的回馈，他的真心也被人踩在脚底下剁碎。
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闫晶晶跟人跑了，而是觉得自己无能。
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只能在晚上坐在廊下发呆，在白天自顾自地干活，假装对那些嘲讽视而不见。
尤其后来听说闫晶晶有了身孕，被抬进府成了正经妾室。
那嘲笑声似乎更大了些。
还总有人有意无意地提起。
更显得他可怜了些。
然而今日小姐的一番话，让他清醒了许多，一下子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洛璠乐得温大宝想明白了，于是交代了一些事项给他。
临走还特别叮嘱温大宝先收拾收拾自己再出门，邋里邋遢什么都干不成。
于是晚上就有了温嬷嬷眼含热泪的感谢洛璠的一幕。
楚氏十分欣慰，温大宝多少算她半个弟弟，当年事情发生她甚至都动了借助主家权力威逼那女子的心思。
还是温嬷嬷拦住了她，夫妻不同心早晚得散，温大宝自己的坎就应该自己过。
然而这坎跨的委实难了些，她看着温嬷嬷的憔悴的面容心疼得紧，又束手无策。
温嬷嬷曾是彼时的楚家夫人的小丫鬟，楚氏出生时，恰逢温嬷嬷的大女儿未满月，便让温嬷嬷做了楚氏乳母。
但在楚氏五岁时，温嬷嬷的大女儿被自己的祖母带着出门，被拐子拐了去。
温嬷嬷由此差点失了半条命，好在温嬷嬷的丈夫是个拎得清的，碍于孝道无法发作，但还是将自己母亲送回老家跟着弟弟过去了。
只是每年给一些银子，再没回去过。
温嬷嬷因着太过伤心伤了身子，多年未曾再有孕。
后来温嬷嬷便将楚氏当做自己亲女儿一般，倾注了无数心血，后来虽然生了温大宝，但因着楚氏出嫁，她带着温大宝也随着楚氏到了骠骑将军府。
温嬷嬷是个好老太太，如今温大宝振作起来了，楚氏也算放下心了。
小棉袄真好啊，楚氏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