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祁氏拉住云青安慰说:“你别管他说什么,一天到晚把礼义廉耻挂在嘴上,还真当自己是礼部尚书呢!不过是个四品芝麻小官!尚京城里出门遇到个人都是四品以上的官,他倒是摆起谱来。”
“娘你别气,爹说的话我没放在心上,我们先吃饭吧……”
进了饭厅,摆在桌上的晚饭看起来还没动过,云青让又晴把玉清院的吃食也摆上来。
每个院子第二天要吃什么,前一天跟大厨房吩咐下去就好,所以一般每个院子的吃食都不同。
顿时八仙桌上摆上了七八道不同的菜肴。
每个院子里,主子的饭菜惯例是三荤一素四菜一汤,为了不造成额外的浪费,每道菜量都不多,但贵在精致。
云青和祁氏食不知味地尝了几道菜。
“娘…那个池塘,你怎么会突然想改的?”食不语,等吃完了饭,喝着消食茶,云青问祁氏。
说起这个,祁氏精神头倒是十足,笑呵呵的说:“倒也不是我想的,是你大嫂杜氏提议的,我看可行就想改一改,等杨氏嫁进来,也不至于走那么远去荷花池看景。”
“……”又是杜凡宜。
前世二嫂的儿子云长逸,就是溺死在了三哥院子里,那个东跨院的荷塘里。
那时大家都说是意外,孩子调皮掉进池子里去的,加之东跨院无人值守,没能及时救上来。
如今看来……到底是不是意外,还另说了。
“娘,那个池子不如填了它,改建一个凉亭,种上几颗垂柳杏树枣树什么的,刚好纳凉,剩下的部分建个小演武场……嫂子也是武将之女,平时肯定喜欢射箭练弓的,而且三哥闲来无事在后院就能练。”云青建议道。
祁氏一听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随即她又说,“你说得有理,是娘以己度人只当杨氏理所应当是喜欢赏荷爱花的,倒是忘了杨氏是武将之女!”
说罢,她起身向屋外走去。
“娘你去哪儿?”云青起身拉住祁氏的手。
祁氏拍拍云青的手,说:“我这就去找管家吩咐一下,挖池子的人不用找了,找建亭子的人就行,填平池子还需要不少石料和土料,得明日就着手准备着。”
看着母亲风风火火的背影,云青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见母亲鲜活的样子,曾经她总是默默不语死气沉沉,都让云青以为母亲原本就是那样的性子了。
好在池子是不挖了,但她知道大哥和大嫂若有心要置云长逸于死地,不拘于三哥院子里的池塘会不会建成,如果长房想要袭爵,那二房三房的嫡子嫡孙都不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得早点拿住长房谋害同族的证据,才能早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
随后几日,云青就鲜少出门了,云萍因为退亲的事情,被林老夫人勒令闭门不出,没了云萍总跟自己过不去,云青的小日子过得就舒坦多了。
白天坐在桃树底下绣屏风,这个礼物她从六月份就开始绣了,每年太后的生辰云青都会送些亲手绣的绣品。
晚上,她蹲在书房里熬煮药材,搓小药丸,熏得整个书房都是橘子皮的味道。
闷在府里绣了两天花,三哥云泽抱了一只白胖红眼的兔子来到玉清院。
“四妹这是准备太后的生辰礼?”云泽咧嘴笑了笑,把笼子递给绿芙,走了过来。
小白狗屁颠颠地跑过来,在绿芙身边打转,小脑袋扬起来看着她手上的笼子。
云青把绣品放到篮子里,给云泽倒了一杯果子露,问:“今日休沐?”
禁军是三队两班倒的制度,一队站岗六个时辰,白天从宫门打开到宫门落锁,晚上从宫门落锁到第二日早晨宫门打开。
晚上当差的时候,第二天休息一整天,然后第三天白天当差,这样的话,每当值两天,就有一整天的休沐时间。
“对,那个…心兰给我修书一封,信中说妹妹对她很好,她很开心…”所以我就买了只小白兔送你!
云泽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要送妹妹啥好,正好裴十哥要去花鸟市场,邀请他一道去,他就觉得这白兔子好看,妹妹一定会比那个吃蛇的变态狗子更喜欢兔子。
云青:“……”
有了云轲的前车之鉴,云青稍作怀疑,半猜半问:“哥!你不会也有一个叫……裴十的朋友吧?”
“呀!”云泽惊讶了一下,“妹妹也认识他?”
“……”
裴十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两个哥哥都和他成了朋友!
“不认识,四哥送的小白就是从一个叫裴十的人手上买的。”云青果断澄清,她可不想认识什么裴十公子,每次见到他满脑子都是不雅观的画面,脸上还要装得无事发生。
演起来很累的好吧!
云泽一拍大腿感慨道:“哎呀!那我们家跟裴十哥可真有缘啊!”
“……”
见云青并不想跟他谈裴十哥相关,云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艰难开口。
“妹妹,你能和你嫂子好好相处我…很开心,你嫂子她自幼跟着杨将军在边疆长大,规矩方面肯定不如京中深柜里的小姐,但她性子好,是个坦荡磊落的直肠子,哥希望你能多包容她,规矩礼仪多提携她…”
云泽足足唠叨了半个时辰,喝了四壶茶水,最后要不是急着去出恭,说不定还能再唠上半个时辰。
“男人有了媳妇还真是会变很多!”
云青看着云泽离开的背影,见他一副为了媳妇儿苦口婆心来劝妹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日子在云青白天绣花晚上搓药丸中又过了三天,李玉通过绿芙传话进来,说云轲昨日救下一个要被卖进青楼的女子,安置在了红布街上新买的宅子里。
“他又有钱花了是不是!”云青脸上阴云密布,现在她只要听到任何女子接近云轲的消息,三千发丝都能惊得倒竖起来。
因为她前世也不知道那个脏病是谁传给云轲的,小说中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只有云轲染了脏病的结果,这让云青有点草木皆兵了。
不管那女子是人是鬼,去看过就知道了!
云青放下快修完了的绣品,阴恻恻的说:“绿芙叫人备车,又晴去找三哥,让他陪我出趟门!”
一路上云青碍于车夫不是心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对骑马走在马车外的云泽说了要去拜访友人。
到了红布街的时候,云青让马夫先回去。
“这宅子…看着就没人住的样子!”云泽不明白妹妹来这么个荒宅来见谁。
在绿芙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云泽心下一惊,妹妹手上怎么会有别人宅子的钥匙?
“三哥,”云青甜甜一笑,对云泽解释道:“这宅子是我新买的。”
云泽瞪大了眼睛,这地段这占地面积,怎么可能是一个深柜女子能买得起的?这么大的宅子起码要七百两!
云府姑娘每月月钱十两,即便每个月一分钱不用,也要攒上五年多的……
云青把大哥云策总给云轲赌资,他去赌坊跟大哥要钱,大哥问都不问就给钱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云泽好歹在禁军当差一年多,见得最多的就是官场和后宫中的腌臜事,听云青这么说,云泽再蠢也能想明白。
云策这是捧杀云轲,让他沉迷赌博和女人…然后慢慢废掉。
可他不明白,大哥跟三房素来无冤无仇,为何会如此…刚想开口问,云青就如知道他的疑问一般,说:
“三哥可记得…去年逸儿大病了一场,大夫都说听天由命了,那时候…祖父曾说过,如果逸儿没了,就让四哥过继到二房名下…”
“怎么…”可能?
云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云策的目的是爵位,那不止云轲……二房和三房的所有男丁都在云策的算计范围之内。
云青没有再说话,但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中疯长,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它都会瞬间发芽长大,最终爆发。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云策单打独斗,她需要让哥哥也助她一臂之力,把云策伸向云家二房三房的魔抓尽数砍断。
云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想起云长逸去年的病,心中难免觉得蹊跷,问云青道:“那…长逸突发疾病…”
“可以去查一下,当时照顾长逸的奶娘,在他生病后因为照顾不周,被二婶赶出府去,不知那奶娘如今还能不能找到。”云青领着云泽进了堂屋。
这个宅子只有李玉一个人住,这几天白天跟踪云轲,晚上来收拾宅子,也就勉强把堂屋打扫了出来。
云泽握了握拳头,暗自下定决心说:“我派人去查!”
“如果人还活着,最好把人带走藏起来,我怕大哥知道我们在查以前的事情,会杀人灭口。”云青邀请云泽坐下,平淡地说出了令人恐惧的话。
绿芙一直跟在云青身边,对云府里的秘密知道的也不少,但第一次听到这些,心里的恐惧显而易见。
没过多久,李玉肩上扛着被敲晕的云轲走了进来。
“这!”云泽噌的一下站起来,两步走上前去看云轲,“怎么回事?你是…今年参加武举的…李玉!”
云泽作为禁军,在武试考场维持了三天的秩序,前来参赛的几百人不说都记得,但李玉这种得了前三甲的人,他是不会忘记的。
李玉把云轲放在椅子上,再对云泽和云青抱拳,粗狂的声音说:“今日四少爷被朋友拉去万花楼,余家五郎给四少爷点了花魁…我闯进房间把四少爷从花魁身下…抢了出来。”
在愣了足足三息之后,云泽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的拳头握得咔咔响,看着歪斜的靠在椅背上的云轲,咬牙切齿的走过去一个巴掌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