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二宝独自向北走一会，转脸已看不见姜辛子隐的身影，一阵孤独涌上心头，眼泪流下来，终于敢哭出声。
圆宝从囊里跳到他的肩头，嘴蹭了蹭他的耳垂，道：我知道你支走他两个，想哭。
二宝也不吭声，过一会，擦去眼泪，道：“我们先回旅店和角力说一声，把囊还给他，就回天！战神不当也罢，我想念祖母和父亲了！至于找人，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愧对二宝和他的爹娘！”拱手对虚无处二宝的魂魄道：“我本打算坚持历练期满，我的仙魂回天，你的凡魂复活，看来我要食言了！对不起！”
圆宝：你此时饿得身虚体软，旅店离此太远，只怕你走不到那里。这灵囊是角力的家传宝物，你带着它回到天上，角力是能够感觉到的。不如我们先回天，再把囊还给他不迟！
想到角力，二宝心里难过，本以为在凡间遇到了同族，有了依靠，撑不住时，他会帮忙……可他却不在身旁！能责怪他什么？他又没有义务！以为有、实则没有的失落感让二宝绝望！有气无力道：“我若此时回天，角力就不用留在凡间看着你了，他应该是最开心的吧！至于这灵囊，在凡间借用，就在凡间还吧！到了天上，和他也不会有什么来往了！”
圆宝：为何？我觉得角力不坏，回到天上我们可以找他一起玩！
“当初……算了，不说了！若到了天上再还给他，定会让他笑话了去！”
圆宝：历练是很难的，中途退废的不止你一人，有什么好笑的？
“前天与他约好在旅店碰面，不可失约！乘机把囊还给他，也是一举两得！” 说完，缓慢向前走。
圆宝见他固执，从他左肩跳到右肩给他鼓劲：那你要坚持，坚持啊！
二宝轻声嗯，忽然一阵眩晕，有气无力地坐倒在地上，道：“我……知道……知道坚持，可二宝的肉体，坚持不下去了…… 若是父亲的三指金印没被收缴就好了，我可以要来一些吃的…… ” 话未完，躺倒在地，奄奄一息。
圆宝急着叫了几声二宝，又叫了几声大姐姐，见他张嘴出气多、进气少，也没有回应，便跳到他的手心里，让他双手握住念回魂诀回天。他在弥留之际，双手无力合一，也无意识念口诀。
圆宝只好从他手心里飞出，绕着二宝身边飞，叫道：角力！角力！我知道你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你赶紧出来管管二宝！他现在是肉体凡胎，没水没食，快要饿死了！
侧耳听，没有回应，圆宝继续说道：若大姐姐在凡间无辜陨落，那北贡山的易家和犁家，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若东天庭起了内讧，你和你的掌执司都脱不了干系！
角力驾着马车赶来，听到圆宝的话，道：“小山雀你啰嗦个什么？我哪有不管他？我去弄马车了！”
圆宝见角力已褪去王哨头的样貌，变幻成陌生容颜，心想：这是他的真身么？又见马车不是山里出来的那辆，原先两匹马此时变成一匹，问道：原来的马车哪去了？
角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圆宝转动眼珠想：那马车从山里来，难道又回山里去了？因担心二宝，不再多问。道：你赶紧看看二宝！
角力见二宝瘫倒在路边，赶紧从车上跳下来，给他滴喂了水，又喂了些细食。
二宝醒过来，眼神恍惚，缓了一会，见眼前的角力已改头换面，身上穿了件白领白袖天蓝色衣衫。心想：这是他的真身吧？头一次见到，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不过以后与他不会有交集了！二宝弱声道：“感谢角力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本来是想去旅店还给你囊，就回天了！此时你来得正好——从脖子上摘下囊递给他——还你！”
角力接过囊细看，毕竟是自家的传宝物，总是看不够的。
二宝捧起双手，叫道：圆宝，到我手心里来！ ”
角力才回过神，着急道：“等等！——圆宝，到我肩上来！”把囊又挂回二宝的脖子上。
圆宝想了想，飞到角力肩头落下。
二宝弱声喘息：“圆宝，你怎么不听话？”
圆宝：你忘了么？当初你说服老夫人和易元帅可不容易呢！以你的性子没准回到天上就后悔也说不定呀！
听了圆宝的话，二宝闭目思索。
角力道：“身体虚弱，先别说话！”说完，抱起他，放到马车上躺好。递给他食物，又嘀咕：没想到，二宝的凡体这么不经折腾！
圆宝：你离开三天，二宝只吃了四顿稀饭，又走了那么多路，哪个凡人能撑住？
二宝放下食物，又把囊从脖子上摘下递给角力，道： “我想回家！”
角力又把囊挂回他脖子上：“你想放弃历练？当初你站在无底云台上的英雄豪气哪去了？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若这些你都受不了，当初你为何要下凡来？你以为历练就是受点委屈、挨点饿、受点辛苦那么简单么？若是这么容易，那战神，尤其是女战神还会稀缺么？”
“我……”二宝心里承认角力说得对，下凡前，以为历练不过是受些辛苦委屈、挨点饿、受点冻而已。没想到，这么难！心想：他巴不得我回天吧？怎么还说了一大堆慷慨陈词？虚伪！
角力见他看向自己的神色不正，猜想他的心思，道：“你以为我口不对心，是么？——是，若你此时回天，那我也就不用留下了！事实上这样的想法从我认出你是易惠就有——你最好终止历练，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但我此时说的却是真心话：我希望你坚持下去，直到历练期满！”
二宝看着他，半信半疑道：“你是……哄我么？”
角力诚恳道：“是！我是哄你！是真心哄你留下来！”
“为何？”
“因为我想借你的光，留下来过一下历练的瘾！若你回天了，我也没有理由留下了！这样说你信了吧？”
“不信！”
角力拿了一块米糕给他，道：“你边吃边听我说！我其实当年也想下凡历练当战神，为父亲报仇！但是，两个弟弟还小，又怕母亲担忧，所以……”见他满眼怀疑，坦白道：“呃，好吧！这都是借口，主要是我怕自己坚持不了两年！——我其实心里可佩服你了，佩服当初从云台一跃而下的易惠！真的！”见他还是怀疑的神色，“我这次跟着你，就想测试一下，看我能在凡间坚持多久。这是真心话，你信不信都行！——我们先回旅店，你吃些食物，一会就好。”甩鞭驾马向北跑去。
角力心想：既然决定留在凡间看护，若能成就她的梦想，也间接弥补了我自己当年的遗憾，辛苦也是值得！二宝说不信，有些失落，又有些心安。若二宝完全信了我的话，在心里笑话我当初不够勇敢，也是丢人。
圆宝听角力的话有道理，又觉得二宝心里的苦他并不知道，爪子踩了踩他的肩头，嘴蹭了蹭他的耳垂，道：凡人总是要吃饭才能活！
听了圆宝的话，角力拽住缰绳停住马车，回头对二宝认真道：“我保证以后不再让你挨饿，行么？再坚持一下吧？万一你回去后悔，天上地上可都没有后悔药啊！”
二宝心的话：我的弱点都让他知道了，再在他面前逞强就显得可笑了！既然他已服软，我顺坡下好了，道：“不回去也行，那你以后每天都要跟着我！”
角力想：他的内心毕竟是脆弱的女孩子，孤单寂寞也不能对凡人言说。我若不给他希望，只怕他会向困难低头！道：“当然！不跟着你我怎么看着小兽呢？”因为心虚，狂甩鞭子赶车。
二宝得到角力肯定的话，放下心来。吃了些食物，因为劳累，在车马的颠簸中迷糊睡去。
圆宝对着角力的耳朵悄声道：我知道你的坏点子多，你就帮帮二宝吧！他宁愿挨饿，也不让我叼走有钱人的簪子换东西吃。
角力甩鞭子赶马，道：“我知道！”
圆宝：你不知道的是：二宝不愿意回凤国，一是他对那祖家陌生；二是他若回去，你这个看管我的神仙，去到小山村不方便藏身。所以，她宁愿回天，也不愿再连累你！
角力把圆宝赶回囊里，想：她既然存了这个心思，我也不再旁观了。都说凡间辛苦，平常人家过日子，终日忙忙碌碌，也不过是为了一日三餐。我倒想体会一下。再说，这凡间的美味佳肴，神仙也扛不住诱惑，我定要尝一尝！大不了回天后，去那洗尘池子里浸泡三日，受些净化水的折磨。与口福相比，也是值得的！好在她是男儿身，与其在一处，护着他也方便些。
……